蓦回鸾,番外(76)

司马隽强自镇定,继续鬼扯:“此一时非彼一时,继妃频频言中,我又岂敢不信?”

太子仍是犹豫,没有言语。

司马隽转而道:“继妃还算到了崔泮逃窜的方向,我正预备前往抓捕。若再被言中,我以为,不可不信。”

太子的目中倏而有了一丝亮光,颔首道:“你速去,切莫拖延。”

司马隽从议事堂出来,天已经黑了。

邓廉看他绷着一张脸,关切地问:“世子,一切顺利么?”

顺利,出乎意料地顺利。

鲁氏的法子果真好用,可却是司马隽最不屑的法子。

他又想起了鲁氏那笑盈盈的双眸。

真不知她若知晓了,又要笑成什么模样。

“什么时辰了?”他问。

邓廉答:“戌中了。”

司马隽看着乌云下朦胧的月色,道:“出发吧。”

“是。”

王磡的宅子里,孙微也睁开眼,看着窗外相同的月色。

“戌时了?”她问道。

“大约吧。”阿茹伸了个懒腰,“反正不早了。”

孙微坐起身来,道:“去跟守卫说一声,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关于程瑜,要向王仆射禀告。”

“现在?都这个时辰了。”

“现在不说,莫非你想在这鬼地方过夜?”

阿茹一听,立马去唤守卫。

门外很快响起了脚步声。

“王妃想起了什么?”王磡问。

“王仆射不是说想知道程将军的去向么?妾正巧想起来程将军曾提起一个去处。若王仆射将妾送回去,妾倒是可以告诉王仆射。”

果真如此,吃点苦头不就乖乖招了么?

王磡不禁冷笑。

“此事不难。”王磡问,“只要王妃说了,某便遣人送王妃回去。”

孙微也笑了笑:“这是王仆射的地盘,若王仆射反悔,妾无可奈何。妾今夜还想睡个好觉,请王仆射见谅,还是先送妾回去。”

王磡冷眼打量着她。

孙微道:“这样耗下去,妾不过就是睡一夜这发臭的床榻,耽误的却是王仆射的大事啊。”

王磡按捺着狐疑,对随从吩咐:“备马车。”

虽是深夜,车马还是很快备好了。

王治见王磡也要登车,忙道:“父亲金贵之躯,怎好亲自来送这妇人?还是让小人前往便是。”

“知道什么。”王磡道,“这妖妇,我不亲自看着不放心。你多派些人手,切莫让她使出什么花招。”

王治只得称是。

大队人马,在夜色下辚辚走起。

坐在马车上,阿茹小声与孙微道:“王妃这话准么?方才王仆射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若是不准,教他以为被戏耍了,你的性命大约也就交代了。”

“交代不了。”孙微气定神闲,“今日的苦头已经吃完了,待会儿只有梳洗睡觉一件事。”

阿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回到褚宅前,管事出来相迎,王治却挡在了前头。

“王妃藏着的那些话,当下该说了。”王治道。

孙微与阿茹下车来,朝王磡的马车看一眼,悠悠道:“程将军与崔参军早前有个约定,若举事不成,便各自逃散,一日后在城外的法慧寺相见。届时,程将军会告诉崔参军,他寻了个可靠的旧部,能将他们顺利带上离开京口的船,二人可伺机出逃。”

王磡一惊,问:“出逃定在何时?”

“今日亥时。”

亥时?如今已是戌末。

王磡冷声道:“若程、崔二人逃跑,某必定送夫人一个包庇之罪!”

孙微什么也没说,只做了个礼,目送他匆匆而去。

“夫人可回来了。”管事终于上前道,“今日王妃被那群人请走,小人一直惴惴不安,想着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小人难辞其咎。”

“没事,都过去了。”孙微笑着与王磡步入宅中,发现里头冷冷清清的。

“将军们不曾回来么?”

“不见人影。”管事道,“世子和少将军是一早说过,今夜留在都督府候命。倒是我家公子天黑时传信回来让备膳,说很快回来,却一直未归,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小人已经遣人去催了,公子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孙微颔首:“若是褚将军回来,烦请管事只会我一声,我有话要对褚将军说。”

“是,小人记下了。”

——

朦胧的月色下,丰茂的芦苇遮住去路。

约两百步开外的码头设有官府的哨卡,如今仍亮着火把。

自此北府兵变之后,太子便下令封闭陆路和水路,若无都督府的手令,不得不通过。

程瑜停在一棵倾入水面的老柳旁。这棵老柳在当地颇有名气,因形似卧佛,又被称为卧佛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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