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帝君同居了(173)
那时,顾雪摇见他对小人书兴趣浓厚,便指着那土黄色地图上海蓝的条形图案,耐心地一个个解释道:“北边有黄河蜿蜒流过,南方有长江纵横奔腾,万条河流日夜不息,最后汇入了东海。”
“海?”少年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他从一小片湛蓝的海洋图案中抬头望着她,好似一只祈求喂食的小狗。
顾雪摇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海”字,“海,百川汇聚处为海。”
他低头望着她纤细的手指包裹住他的手,觉得温暖又柔软。她这样一解释,他便明白过来,因为三天前顾雪摇教了他“川”这个字的含义,就是他名字里的那个“川”。
随即他又听她和煦如春风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大海中盛产各种鱼虾,肉质鲜美可口,还有千奇百怪的珊瑚水草,五光十色炫彩夺目。水草在温暖的海水中轻轻摇曳,鱼群自由自在地穿梭嬉戏。海底与陆地上,是不同的世界。”
“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大海。”
看着顾雪摇陷入回忆中,嘴角轻扬的样子,扶川想,那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
而且,她说的,竟然是我们,她把他也纳入了自己将来的计划中,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样想着,淡漠的少年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
“前几日教你写的字,你都学会了吗?”见扶川心情颇佳,顾雪摇趁热打铁,带领他复习旧知识。
少年点点头,捡起一截树枝,在雪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了“大雪”“花瓣”“月亮”等词。方方正正的字迹整齐划一,流畅又准确,最后,他在左下角落款:“扶川”。
结实的积雪被细树枝不断划开,传来“沙沙”的声音,寂静又清冷,扶川一字一顿地写着自己的名字,耳边响起顾雪摇曾经说过的话。
“扶川,扶危济困,川泽纳污。为你取名之人,定是希望你成为一位宽容大义、济弱扶倾的君子。”
扶川也不懂自己的名字竟然包含着如此深意。
当初他被冠龙山驱逐,于冰天雪地之中蜷缩在山石下孤独地听着山间野狼呼号,已经做好了被狼群的利爪开膛破肚的准备时,有个白发老人从天而降。
他手中的白光轻轻一点,便将他身上的寒气祛除。老人的目光在他身上飞快地扫了一遍,点头道:“从此以后,你便叫扶川。”
最后好似收到了不知哪儿来的消息,他侧耳听了之后很着急似的,留下一句“来日再见”,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扶川觉得自己终于不用被叫成狗杂种了,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
那时的扶川也才只有凡人孩童七八岁那么大,他偷看过一次冠龙山的祭祀活动,知道了在高高的天上有上仙会保佑仙族的百姓。见到老人之后,他以为终于自己的苦难终于被神仙看到,他要带他脱离苦海。
可是他等啊等,几十年过去了,始终不见老人的踪影。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谈,无论遇到什么事,都独立一人以瘦弱的身躯抗下。
后来他遇到了顾雪摇,他很怕她也像那位给他取名的老人一样,给了他片刻温暖,又在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他怕这段美好的时光,只是他孤苦悲惨人生的一个梦,醒来后,风依旧刺骨,雪已落满肩头。
“在想什么呢?是累了吗?”顾雪摇见扶川呆呆地站在雪地中,出神地望着远方的山峰,以为他练剑累坏了。
扶川似乎陷入了沉思中,丝毫没听到顾雪摇的疑问,他漆黑的眼眸浸润着露水般的光华,仿佛沉沉秋水带着几分怅惘。
顾雪摇蹙眉,她摸了摸下巴,反思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行为。今日比试的强度,可以和当初她为了赶上三皇子的婚礼连夜练习七星剑法那天相提并论。扶川还小,她就不该这么急功近利,把孩子都折腾傻了。
“嗨...”她轻叹了一口气。
养成真是太费神了,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折腾坏了,万一累及根骨以后长不大了,帝君从幻境中醒来兴师问罪了怎么办呐?
扶川陷入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中,他偏头望着一脸苦恼的顾雪摇,她扁着嘴巴,圆溜的杏眼下垂,委委屈屈的样子着实可爱,让他想上去捏一把她的脸,以报一个月前的捏脸之仇。
就在此时,少年干瘪的肚子发出几声抗议。
“咕咕——”
顾雪摇立刻转过头看向他的腹部。
扶川十分窘迫,恨不得钻进地下去。
顾雪摇抓起他的手,大大方方地笑道:“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方才训练太刻苦,饿得快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