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菲娅头也没转地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不用担心，妖精小姐。”

属于人类指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至她的后背，她僵硬得没有动作。

维菲娅撇下眼，地面黏稠黑液蔓延，径直越过她，朝白界而去。

手间的妖精在颤抖，她的眸光始终没有离开由白雾凝成的结界。

她轻轻放开妖精，遮挡住她可能往后看的视线。

妖精拥有极为敏锐的感官，不需要回头，露娜拉也感觉到她的动作。

她没有回头。

金灿灿的人类女孩有点可怕。

但是，她不后悔留下，埃洛雯胆子比她还小，让她离开是对的。

黏稠黑液蠕动，一步步漫上白界，将所有的白雾，红雪尽数吞噬。

那是……什么东西？

露娜拉死死控制她发抖的身体，她一时竟分不清是白界、红雪，还是黏稠黑液，抑或是能召唤黏稠黑液的人类女孩更可怕。

她忽然想起扎塔兰长老的叮嘱，不要靠近秘密，会死得很快。

她一向是听话的好妖精，她从来都会躲开可能拥有秘密的地方。

“妖精小姐。”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害怕，维菲娅笃定地开口，如同称述一个事实，“你不会死。”

露娜拉一愣。

面容乖巧的女孩侧过头。

在赤红的瑰丽宝石里，小小的妖精看到了自己，和印象里坚硬的宝石不同，眼前的宝石就像她最喜爱的春日流水。

她说：“你很幸运，你遇到了我。”

黏稠黑液的源头被她的手隔绝在视线之外，目光的绝大部分被金灿灿的人类女孩占据，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语，余光黑色坍塌，绿茵遍地，花影绰绰，天空湛蓝潋滟，还是她熟悉的模样。

维菲娅眉眼温和，她决定博取妖精小姐的一点点好感。

“露娜拉！”焦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视线里的妖精回神，脸上的表情被欣喜替代。

维菲娅放下手，妖精扇动她的花瓣翅，极快地飞向她的族人。

“露娜拉，你还好吗？”

“你有没有受伤？”

……

在她的族人一片关切声中，维菲娅敛下她的若有所思，后面的目光掺杂着没有掩盖的审视，她眸光回到原来的冷淡。

她转身，沉静的眼扫过在场的所有异族，妖精，还有精灵。

他们无不在观察她这个外来者。

赤红的眼与粉瞳里满目戒备的精灵四目相对，毫不移开。

──

“嘭！”

发黄的尘沙扬起，模糊了视线圆形结构阶梯状升高观众席中观众们的目光。

往常沸腾的角斗场鸦雀无声。

椭圆形沙场里，一个淡蓝微卷长发的女孩剑光凌冽，一层微微的蓝色覆盖在长剑上，于空中划出一道蓝刃，直面前方对她狂怒攻击的混肉猿头目。

爪子被她毫不留情地砍下。

“吼──”混肉猿头目发出猛烈的嘶吼。

她身形矫健，在混肉猿进行下一个攻击前，长剑破空，带起呼啸的风声，直指混肉猿的脖颈。

凝聚于剑尖的魔力在刺进混肉猿的刹那迸发。

一道刺眼的光透过肉一闪，混肉猿头目的脑袋滑落，在平整的切口里鲜血喷涌之前，女孩抽回长剑，轻巧地退至不会被血溅到的地方。

剑身的淡淡蓝光熄灭，她眸光沉沉地甩了甩剑上的血，呼吸平稳。

角斗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角斗场场主莫甘娜都沉默下来，她忽地定睛看着女孩蓝色的眼眸。

她眼里诧异，蓝色的眼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只有精灵族的那位……

数十只混肉猿躺在血泊中，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站立在一旁的男男女女要么哆嗦着腿，面上恐惧，要么警惕地看着那个蓝头发女孩，不敢靠近，还有一两个试图拉近距离……

奥莎对此并不在意。

她只关心一件事，维菲娅在哪？

几个谄媚着尝试靠近，毕竟他们是罪犯，保不齐什么时候会死在角斗场，因此抱住一条大腿就足够重要。

奥莎冷冽的蓝眸一瞥，又甩了甩已经没有沾血的长剑，身上骇人的血腥气生生将那些人钉在原地。

她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两眼一睁被迫卷入厮杀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没有看到维菲娅他们。

她不担心伊西多尔和卡哈伦，担心两个站在魔法界顶端的天才，还不如担心她自己的魔力滞涩还没好全。

甚至是没有魔力的阿诺德，他的实力就算是和魔法师对战，也不一定会输。

只剩下维菲娅。

她知道伊西多尔为了保护维菲娅，给了好几个魔法制品，比如耳环，比如她相信他会在斗篷上给维菲娅加上魔法，再比如在维菲娅要用的剑施加魔法，他基本都给全了，他们也给不了维菲娅其他，给多了有时反而会成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