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骸大半被掩藏在沙石中，白色的表面除了石头，就连青苔都没有，整个遗骸隐约看得出是一种巨型海螺。

与工匠们见到海渍花髓的炙热相比，维菲娅敏锐地注意到领队的茉雯藏匿的凝重。

她的目光隐秘地移向最前方的来自深海的人鱼昂德烈，他面上是若有若无的困惑。

「姜绥安，要小心。」

第258章 海膜

“嗯。”维菲娅几不可闻地应了[维菲娅]一声。

「巴瑟隆海渊不可能这么平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以人鱼的话来讲，刚好是最危险的时候,一个危险至极的地方，危险程度再怎么降低,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脑海中[维菲娅]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推断,话中笃定,「带领你们的三条人鱼也在怀疑海渊的危险性。」

阿诺德控制着海泡飘到维菲娅身边,卡哈伦见状也凑过去。

三个圆圆的泡泡轻轻碰在一起。

维菲娅抬眼，突然感慨：“好想打雪仗。”

阿诺德：“大海会下雪吗？”

卡哈伦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很明显，雪落到海面就会被融化。”顿了顿,“我研究一下能让雪不会融化在水里的魔法？”

“可行吗？”维菲娅问。

“嘿嘿。”卡哈伦狡黠一笑，“可不要小看我。”

那边三个异族工匠已经做好挖矿的准备,布琳嘉没有第一时间叫上她的学徒卡哈伦来观摩,毕竟海渍花髓极为重要，需要趁着没有意外发生前,赶紧挖下矿石。

两个矮人工匠解开海泡，憋着一口气开始挖矿，又在积攒在胸腔里的空气告罄时,飞快布上海泡。

昂德烈握着短刀在工匠们身旁警戒，在队伍后面的马里努斯背起长矛,作为三人鱼小队里学识最渊博的鱼,挖出完整海渍花髓的任务自然地就落在他头上。

茉雯本想再上前保护几位大工匠，只见距离工匠们不远不近的三个人类，他们抵在一起说着什么。

海水会带来声音，就算是悄悄话,在安静而空旷的海域内，甚至是距离远到人鱼都看不到的地方，人鱼们也是能听到的，更别说他们现在这点距离。

和他们异族的紧张相比，人类更像是来旅行，明明他们已经告诉过人类身处的地方会存在危险。

茉雯不明白人类们的松弛感是从哪里来，她清澈的眼睛看向矿石，感受着矿石的闪光在透过海水将她抚摸，她不由得双肩微松，又在反应过来时提醒自己需要警戒。

难道是因为海渍花髓吗？

在听到枣褐色头发人类说要研究可以让雪不融化于水的魔法时，只差一步就可以成年的人鱼对人类的困惑达到顶端。

好奇怪，人类都是这么奇怪的吗？为什么要研究这种奇怪的魔法？

对常年生活在海洋的人鱼们来说，雪融化于水，海花会枯萎，月亮会悬挂在海面，四季会更替，是和她们人鱼一族每一任王都是女王一样的自然更迭，她们想象不出如果继位的不是女王，她们该怎么称呼那位统治海洋的领袖，难道要像矮人族称呼为大领主吗？

茉雯心里隐隐生出排斥，这份排斥源于不习惯，源于千年的传承被打破，源于她的认同需要更改。

因此，对于人类想要研究雪不融化于水的魔法，人鱼不明白，她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

她努力地在脑中搜索出不那么失礼的另一种形容，做这种没必要的事。

她终于忍不住插口：“海面会结冰。”

“哦？”卡哈伦顺着声音望过去，像是根本没有考虑到她说的事，恍然大悟，“噢！对哦，不过……”

他笑眯眯：“也不是所有海域都会结冰吧？”

“你们为什么会想打雪仗？”人鱼不懂。

冬天雪会融化在海面上，人鱼们在本土上并没有可以打雪仗的条件，同样，离开海洋前往陆地的人鱼，不是每个都不需要海泡用以维持呼吸。

她回想着自己有一次浮出海面，远远见兽人打雪仗的场景，没有魔力的兽人滚出比身体还大好几倍的大雪球，有魔力的兽人在小雪球里使用魔法。

那次雪仗后，好多房屋都需要重建。

人类居然是这样好斗的种族吗？

虽然她准备在完成鳍证巡礼后选择战士作为她未来的方向，但是……

她扫过三个人类，他们都长着一张，和马里努斯一样阅读群书的脸。

“当然是因为好玩啊！”卡哈伦兴致勃勃地回答。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实际上东大陆过去下了整整六年的雪，他们每次打雪仗，基本的步骤都是──他心血来潮偷袭奥莎和阿诺德其中一人，阿诺德面无表情回手的概率是三分之一，奥莎回手的概率为百分之百，紧接着维菲娅和伊西多尔也会被他们“误伤”，如果是在凯斯利侯爵府，玛琳和梅姐妹大概率也会加入，最后演变为大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