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晴+番外(162)

作者:破霓

满室寂然。

落针可闻。

半晌,闵帝才抬起眼眸,满眼通红,斥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容钧念念不忘!皇妹欢喜,想嫁容钧,与你何干?你又何必吃醋?”

一席话,把郑箐说懵了。

“当年你在乌江边,骂的不就是容钧?因爱生恨的戏码,朕真看够了!”

闵帝一把打翻堆积如山的奏折,“朕以为,夫妻多年,你对……我,总会多一分真心。”

“我对你不够好么?那年立后,文武百官掀起一场场风雨,辩来辩去,说的无非是你身世寒薄,不堪凤仪。可我说,若你不配为后,则天下无后、乾坤无序。”

“我们有了阿修阿宪,你的心都还在容钧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打听容氏的后宅之事!这些我都忍了……你不愧是朕的好皇后,气量非同寻常,容氏无子,你竟还下诏,赐玄女庙求子一行……那时,我以为你全然放下旧情。”

“谁知,你变本加厉,成日召容氏姐妹入宫!你想从那两姐妹的脸上,看到谁?区区容钧,就这么让你难忘?”

“郑箐,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害了容钧?他身有军功,本不该止步五品郎中将,可朕,偏偏喜欢看他,有志难酬!”

郑箐的腰被掐得生疼,泪涌上来:“不是的,我在意的人,不是他!怎么可能是容钧?”

闵帝眸子掠过一丝希冀的光采:“是谁?”

“是容钧的夫人,梁妍。我们是好姐妹……”

皇帝眸底最后一丝光亮被湮没,唇畔尽是讽刺:“好姐妹?十余年来,你们可曾见过一面?竟还骗我?”

郑箐一怔。

“梁妍?魏妍?哈哈哈哈郑箐,你骗我骗得好苦!”闵帝怒而咆哮:“郑箐,你想当梁妍想疯了吧?恨不能取而代之吧?”

“郑箐,你让朕,恶心……”

长风猎猎,闵帝拂袖而去。帝王之怒可伏尸百里。次日,皇后重病的消息传遍宫中。郑箐被幽禁于椒房殿。那时起,她清醒的时刻便更少了。

时而焦心于梁妍,时而又想起当年乌江初遇的少年郎。梦境颠倒,不可遏制。

等她再次清醒时,听说容氏妻女“病逝”。宫中盛传,长平长公主赐白绫毒酒,生生要了容夫人的命。

郑箐从枕头底下掏出蝴蝶木簪,往地上一摔,又哭又骂,谁让你死的?

她还没见妍妍一面呐!

从前,总觉得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站在妍妍面前,诉尽思念。

这一天,再也不会来了。

……

椒房殿的皇后疯了。

宫中禁止谈论关于皇后的一切事。连昭明太子生辰想去探望皇后,都被闵帝呵斥,打发去乌江治理水患。

那一年夏末,大晋旱涝不断,天麻肆虐,落榜书生傅况揭竿而起。

起义军攻打皇城时,昭明太子远在陇州,魏氏宗亲仓皇出逃京都,闵帝忽下令:带上皇后。众宦官才恍然,他们都差点忘了椒房殿还有个疯疯癫癫的皇后。

一行人逃至骊山行宫时,昭明太子携龙虎军终于赶了来。众人心稍定,觉得班师回朝指日可待。

闵帝一夜白头,望向匆匆而来的太子:“去看看你母后吧?”

昭明太子提步而去。忽听闵帝唤他:“不要告诉你母后,妍妍没了。”

晋阳公主死于流箭。

太子称“是”,身形一晃。他去陇州前,魏妍还抱着他的腿要桂花糖吃,耍赖不撒手,竟这么没了。

那一夜,郑箐又清醒了过来。她换上一身素衫,见到太子便笑:“阿律,我当年与你父皇初见时,便穿的这一身,这布还是我亲手染的,好看么?”

“好看。”

“去叫你父皇来,我们吃一顿寻常的团圆饭。”郑箐叹了口气:“妍妍没了,只剩我们几人。此时若不相见,何时又再见?”

语气近乎疯魔的平静。

为何这么平静?是哪个太监说漏了嘴,跟皇后说晋阳公主已死?

太子心有疑虑,却也高兴于父皇母后大吵一架后,终能重归于好。

闵帝听到皇后的邀约,怔了怔,竟一口应下。

晚食摆在行宫主殿,魏氏宗亲俱在。听闻起义军节节败退,众人都很高兴。帝后相见,竟也如从前那般,相敬如宾。席间,说起乌江洪水一事,均唏嘘不止。

皇后忽低声道:“阿律,你与阿宪回一趟京都,替我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此时回京,恐有起义军残部流窜于大街小巷,并不是好时机。

“当年,我刚到京都开布庄,去永安坊玄女庙烧香,求她佑我财源滚滚来,偏偏抽中了下下签。恰有一少年郎路过,将他的上上签给了我,说他福大命大,分一点福泽给我。”皇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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