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朝也是头晕眼花，一屁股跌坐在顾飞星身旁，因为这堆莫名其妙的幺蛾子，语气比顾飞星的也没好到哪去，“我想怎么样？我想把你这个分不清好赖的白眼狼丢大路上烧了算了！”

顾飞星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大概是今天和钱朝合作发现钱朝不会真的要弄死他，顾飞星现在面对钱朝，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谨慎，反而敢踩着自己的发现，恶向胆边生去试探钱朝到底被【规则】束缚到了什么地步。

钱朝衣领一沉。

察觉到顾飞星又打算作死来掐她之后，钱朝脸色一黑。

从两方人马手底下逃窜出来的钱朝，心态并没有因为死里逃生而平静下来。

相反，她在看到系统显示的顾飞星依旧纹丝不动为零的攻略进度时，烦躁的阴暗情绪直接到达了顶峰。

累死累活这么久，依旧没看到工作有什么清晰的进度。

钱朝接受不了。

她并不是会为了任务委屈自己的人，付出得不到回报，在钱朝眼里，就是完全不值得她继续浪费精力继续下去的亏本生意。

实在不行，再弄死一次男主重启算了。

不过这其中唯一的阻碍，就是顾飞星不会因为死亡重置的记忆。

钱朝这么想着，突然停下了反抗的动作。

顾飞星看不到钱朝眼里弥漫开来的杀意，但他从突然安静下来的黑暗之中，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再熟悉不过的危机感。

夜晚的风并不大。

风吹动高粱叶时的簌簌作响，在两人之间诡异的寂静之中，格外扎耳。

顾飞星慢慢停下了要继续收拢的手。

手心之中，就是钱朝正有力跳动的颈动脉。

只要自己收紧扼住她的脖子持续一会儿，他就能让钱朝彻底失去呼吸，然后在这处没人察觉的，绝佳的抛尸地点将钱朝毁尸灭迹。

天时地利人和，但顾飞星却在停下“掐”这个动作之后，缓缓松开五指。

不是因为顾飞星突然良心发现，而是因为黑暗之中，抵上他腹部的尖刀。

钱朝阴沉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在这处无人问津摇晃在晚风里的高粱地之中，如同出巢的毒蛇，蜿蜒向顾飞星的耳畔。

“顾飞星，既然你打定主意不想让我好过……”

“那咱们都别活了。”

钱朝的语速并不快，到最后甚至算得上轻描淡写。

“反正我孤家寡人烂命一条，拖上谁陪葬对我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当然你应该不会觉得我这威胁有什么分量，毕竟你还能带着记忆重生呢。”

“咱们就继续耗……我非要看看，你到底能重生几次，咱们之间到底是谁先出局。”

顾飞星似乎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在这个角落里，越来越明显。

钱朝，知道自己重生的秘密。

青年的手还举在钱朝的脖颈附近。

远处大路上的救护车，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这里只剩虫鸣和叶子摩擦的声响。

半晌，顾飞星动了。

钱朝裸露在外的后颈一沉，旋即她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向下看向被夜色模糊的手。

顾飞星依旧半坐着，靠在靠枕上，双手交叠在钱朝脖子后。

从高粱地外看，两人像是藏匿在夜色之中正亲密拥抱的情侣。

但再近一些，就能看到顾飞星圈着钱朝脖子的手青筋暴起，而钱朝，稳稳抓着抵在顾飞星腹部的刀。

“抱歉，”顾飞星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钱朝肩膀上，彻底挡住自己不带温度的眼睛，一字一句都透着奇异的、突兀的温柔，“都是我失控，是我的错……钱朝，我很感激你。”

他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钱朝抵在他腹部的刀尖已经刺破薄薄的衣料，划破皮肤时带来的刺痛，声音沉静的可怕。

这一刻的顾飞星，似乎和原剧情前半段那个在温柔知礼的顾飞星，短暂重叠起来。

钱朝的任务系统传来一阵微弱的提醒。

【当前攻略进度：1％】

【异常警报解除。】

第40章 虚与委蛇是她和他的天分

钱朝和顾飞星贴的太近，都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顾飞星的失控，不止是情绪宣泄，也是一种借着肆无忌惮的外壳去试探钱朝底线到底在何处的举动。

在察觉到钱朝耐心彻底耗尽，打算掀桌放弃对弈之后，顾飞星几乎是立刻收手，做出了当下对他最有利的决断。

这世界上没什么人设是不能演绎出来的。

感情也是。

他是想弄死钱朝，但不是想被掀桌不玩的钱朝盯上反反复复弄死。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顾飞星的重生，也不可能毫无代价，在没彻底掌控有关重生的所有信息时，不管是厌恶死亡，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都必须尽量避免触发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