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眼下官职是从六品，可他年轻能干，往后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

那画像上的男子眉目清朗，透着书卷气，先不说家世，单这样貌便已让人瞧着顺眼。

赖嬷嬷又指向右边的画像：“这个是鸿胪寺卿家的嫡长子，同样年方十九，也是这届的举子，学识不差。”

“最要紧的是，他们家族中有位族亲是内阁大学士，只要那位老大人稳稳当当的，他们家往后数百年的昌盛，怕是都稳了。”

“不瞒姑娘说，这两家郎君的祖母跟老太君还有关系，都是老太君年轻时闺阁里要好的姐妹的子孙。”

“姑娘若是真能嫁过去，他们府里的老夫人哪个不记得当年跟老太君的情分？往后在府中，她们看在这份旧情上，自然会多照拂姑娘几分，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庄嬷嬷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热血直往头顶涌。

这两位郎君的家世、样貌，便是放在整个京城，也是顶尖的抢手人物！

这对她家姑娘来说，才真真算是高嫁了，可比先前国公夫人那些不着边际的安排靠谱多了！

余歆却没像庄嬷嬷那般眼亮心热，指尖轻轻拂过画像边缘的锦纹，眼底先浮起层淡淡的疑虑。

她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影。

京城贵女多如过江之鲫，家世、才貌比她出众的不知有多少，这两位郎君条件这般好，放着门当户对的京城姑娘不选，怎会偏偏要娶她这个来自光州的小官之女？

心里盘桓着这层疑问，她指尖捏了捏袖口，抬眼时脸颊已染了层薄红，声音轻得像落了片羽毛：“赖嬷嬷，歆儿……实在想问，他们、他们为何愿意呢？”

赖嬷嬷瞧她这羞赧模样，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细纹都堆着慈和：“姑娘这可就多心了。”

她抬手拍了拍桌沿，语气笃定，“哪有什么不愿意的？自古君子爱美人，只是把姑娘的画像给他们递过去，让他们瞧了一眼。”

“他们的眼睛就痴了，别说是不愿意，只怕内心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恨不能立马把婚事定下来呢！”

余歆被赖嬷嬷这几句话说得，耳尖先红透了，跟着那绯红便顺着耳廓漫上脸颊，像上好的胭脂匀匀晕开，连鼻尖都透着点粉。

她忙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簌簌颤着。

原本就生得好，这会儿羞赧着，桃花眸里蒙了层水汽，瞧着又软又清。

鼻梁秀挺，唇瓣是天然的嫩粉，被她下意识抿了抿，更添了几分娇憨。

便是垂着首，那肩颈柔缓的弧度，还有被风吹得微拂的鬓发，都透着股干净又动人的气韵，瞧着竟比画里的人儿还要鲜活几分，倒应了赖嬷嬷所说不假。

但即使赖嬷嬷得这样解释了，余歆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她望着窗外天边浮着的云，想起了江则允，眼里便漫开些微涩意，连声音都裹着层化不开的闷。

“终究是婚姻大事，关系一辈子的去处。”

“嬷嬷容歆儿再想想，再者，也得给母亲去封信禀明才是。”

这话在理，挑不出半分错处，赖嬷嬷纵有几分急，也只能点头应了，又嘱咐几句“姑娘仔细斟酌”，才回去复命了。

赖嬷嬷刚走，庄嬷嬷就急得围着余歆转了两圈：“我的姑娘！这等好亲事，怎的还犹豫？”

她满心不解，却也知道此刻劝不动，也顾不上再劝余歆，转身就往自己屋里去，得赶紧给光州的夫人写信！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光州的老爷夫人点了头，这婚事就算板上钉钉了。

况且那两位郎君，家世样貌、才华人品，哪一样不是拔尖的？

无论选了哪个，姑娘往后的日子都必定是安稳舒坦的，庄嬷嬷边磨墨边想，只盼着夫人能赶紧给个准话。

……

“她没应？”

江祁止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嘴角先勾了勾，那笑意浅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动，像冰面裂了丝细缝。

【叮，任务目标好感度加五，当前好感度百分之八十八。】

可那丝笑不到半刻就散了。

他指节猛地收紧，青瓷茶盏被捏得微微发颤，眼底刚漾开的暖意瞬间凝了冰，连声音都冷得像淬了霜。

她不愿意，为的是江则允，又不是他。

看来，还是他逼得不够紧。

江祁止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目光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抬手从抽屉里面取出一个乌木嵌银丝的檀木盒，递给侍立一旁的青竹，指腹擦过盒面冰凉的纹路，声音听不出情绪：“把这个送去给表姑娘。”

青竹接过盒子，见那木盒雕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触手温润，知是贵重物事，正待应声，又听他补充道：“另外，去告诉赖嬷嬷，这几日多往表姑娘院里去几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