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玉门关(120)
“让本王回去交差,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不就可以了。”萧翌靠在矮榻上,神色慵懒,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田崇文,仿佛要将他心底的秘密全都看穿 。
田崇文跪在地上,脑袋像捣蒜一般重重地磕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抬头望向萧翌,额头已红肿一片,脸上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恩,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殿下大恩,下官没齿难忘!” 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萧翌明示的感激,又带着一丝被拿捏的无奈。
一旁的路珩,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侧过脸,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冷笑,心里暗自嘀咕:“田崇文这个蠢货,真是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嘲讽与轻蔑,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作画的画师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许临书捏着鼻子,和崔致远并肩走了回来,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煎熬。他的五官几乎皱成了一团,一边走一边嘟囔:“哎呀,二哥,我实在受不了了,这味儿能把人熏死。我真不想干这个活了!”话音刚落,他便猛地附身,双手撑着膝盖,干呕起来,身体剧烈地起伏着。
“殿下。”崔致远走上前,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个礼,神色沉稳,“今日总共收集画轴七十余幅,剔除一些粗制滥造、不堪入目的,留下五十六幅。”
“够了。”萧翌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赞赏,“你再去大明寺走一趟,请主持大师算个日子,好将这些亡魂安葬。”
“是。”崔致远领命后,转身大步离去。
萧翌带着徐福和叶临前往衙署,步伐沉稳,衣袂飘飘。
直到萧翌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许临书才敢彻底放飞自我,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他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码头是如何的臭气熏天,甚至越说越激动,眼眶泛红,带着哭腔哭诉自己命苦,不停地念叨着萧翌总是派给他又脏又累的活儿。然而,周围的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无人理会他的抱怨。
陆珩中途离开,再回来时,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小小的猧子。这只猧子浑身毛茸茸的,眼睛圆溜溜的,十分可爱。
起初,许临书并未注意到,快走进别院时,不经意间瞥见陆珩怀里的小家伙,瞬间吓得脸色煞白,眼睛瞪得滚圆,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一蹦三尺高。他自幼曾被祖母的猧子狠狠咬过一口,这阴影一直深埋在心底。此刻,恐惧瞬间将他吞噬,他一路慌不择路地逃窜到上院。
谁料,上院的石桌旁围坐着一圈姑娘。许临书一眼就看中了英姿飒爽的沈冰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暗自想着,在场的所有人里,恐怕只有沈冰洁能和陆珩能过上两招。
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珩就像鬼魅一般,抱着猧子瞬间出现在他眼前。许临书惊恐地尖叫着,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躲到沈冰洁身后,双手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大声喊道:“离我远点!”
陆珩仿若未见,径直走到杜娇妤面前,微微俯身,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喜欢吗?”
杜娇妤显然毫无心理准备,看着陆珩怀里的猧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感动。曾经,她也养过一只猧子,相伴多年,感情深厚。只是在父亲出事前,那只猧子不知为何突然淹死在后院池塘里,为此她伤心难过了许久。如今回想起来,仿佛连这小动物都提前感知到了命运的暴风雨即将来临,大厦将倾。
她微微伸出手,接过陆珩怀里的猧子。也许是突然换了个陌生的怀抱,猧子有些不适应,“嗖”的一下从她手中蹿了出去,径直朝着许临书跑去。许临书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慌乱地拽住沈冰洁的胳膊,左躲右闪,嘴里不停地叫嚷着:“走开!走开!”
沈冰洁虽身怀功夫,可毕竟是个女儿家,而许临书再怎么弱不禁风,也是个大男人。被他这般拽来扯去,沈冰洁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一时间竟难以挣脱。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东西从她怀中掉落出来。一根羊脂玉簪,“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三节,静静地躺在那里。
第50章 玉碎猧惊(三)
长宁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在玉簪落地的瞬间,她如猎豹捕食般迅速俯身,一把将其捡起,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声音颤抖,一字一顿地说道:“这,这是,这是母后的玉簪,临终前留给二哥哥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长宁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原本还在惊慌躲避猧子的许临书也安静了下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长宁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簪头,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他一边看,一边点头,语气笃定地说:“对,没错,这就是姑母的。我听祖母说过,当年祖母说这根玉簪本来有两根,互为对称,合在一起为金玉钗,本是我祖母的陪嫁。姑姑出嫁时,祖母又将它送给了姑姑。姑姑临终前,将金玉钗一分为二,分别留给了陛下和二哥。”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种种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