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听见自己用极其平稳，温和的声音回答：“很好看，祝你们幸福。”

“谢谢！”明珠坦然接受了他的祝福，那笑容明艳得有些灼眼。

客厅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明珠望了望窗外愈来愈深的夜色，睡意渐渐漫了上来。

她轻声说：“我想睡觉了。”

江止看了眼时间，有些恍惚。

仅仅只是这样陪她坐在这里说说话。

那些原本漫长到难熬的时间。

居然就在不知不觉里流逝得这样快。

江止带着明珠走到一扇房门前，低声说：“明小姐，你就住在这间吧。里面的一切用品都是齐全的。”

这房间原本是他为江鲤准备的。

可惜他一次也没能住进来。

明珠朝里面望了望，点点头：“好的。”

她抬眼看他，声音甜软，“晚安，江止。”

说完，她就轻轻关上了门。

江止在紧闭的房门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转身回到客厅。

他拿起她刚才用过的玻璃杯。

打开水龙头。

水流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仔细的冲洗着杯壁。

好像这样就能冲干净某些不该滋生的念头。

无论是明珠对他那份自然而然的亲近。

还是她口中喜欢的，未来将要携手一生的那个江止。

都不是他。

江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

贪婪的窃取着这本就不属于他的温暖和注视。

他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忍不住的沉溺其中，舍不得抽身。

可他又比谁都清醒。

他只是个...快要年长她三十岁。

一身旧疾，满心倦怠的男人。

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

明珠最终还是会离开的。

彻底的，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而到那个时候，这栋房子还是会重新归于死寂。

他也将怀揣着这份不可言说的悸动。

继续走向那早就已经既定的，没有她的终点。

清晨，阳光洒满客厅。

明珠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从房间里晃出来。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

头发有些蓬松凌乱。

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

陌生的地方让她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明珠瞥见吧台边站着的那道挺拔熟悉的背影。

她想也没想的就懒洋洋的靠了过去。

把脸轻轻的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带着睡意小声嘟囔：“江止，你起的好早，我没睡好...你怎么没陪我一起睡？”

江止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垂下眼。

视线落在她环在他腰间的那只纤细白皙的手臂上。

隔着衬衫。

江止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脸颊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呼吸。

他喉结突兀的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绪，努力把声音放得平稳，提醒道：“明小姐。”

明珠闻声一怔，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连忙收回手，向后退了半步，耳根有些发热：“...抱歉，我睡糊涂了。”

那片温软离开，却还有丝丝缕缕的暖意残留在他的背上，挥之不去。

江止转过身，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语气温和平淡：“没关系。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

“嗯，”明珠点了点头，朝餐桌走去，又补充道，“你直接叫我明珠就好。”

江止的房子其实不算大。

但他一个人住。

还是透着一股精心打理却缺乏人烟的冷清，没什么生活气息。

他坐在她的对面。

两人安静的吃着早餐。

只尝了一口，明珠就忍不住抬起眼望向他，“这是你做的？”

虽然味道和她熟悉的有些细微的差别。

但底子里的感觉骗不了人。

是江止才会做出来的味道。

“很好吃。”她笑着说，眼角弯起柔软的弧度。

江止握着餐具的手指微微一顿。

这么多年来。

他那些被生活逼着学会的技能。

原来也能换来一句夸奖。

“谢谢。”他低声回应。

江止想主动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从没有和女性这样朝夕相处过。

他无趣，寡言。

人生已经被现实磨得冷硬单调。

饭后，明珠看到客厅里放了好多购物袋。

江止在一旁解释道：

“这些是按你昨天说的尺码准备的换洗衣物，都已经清洗消毒过了。你可以看看合不合心意。”

明珠走过去翻了翻。

都是质感很好的基础款。

颜色温柔，款式大方。

“谢谢，我很喜欢。”她拎起袋子，朝他笑了笑，“那我先去换衣服。”

明珠转身离开。

她身上穿着从衣柜里翻出来并不算合身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