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监控里的江止脚步一顿。

抬起头精准的望向了路旁隐藏着的摄像头的位置。

“他发现我们了？”明老爷子诧异到身体微微前倾。

等周叔看清后倒抽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说，“没受到过专业训练的人不应该会有这么强的反侦察意识...”

“有意思。”明老爷子看向了周叔，开口询问，“你说他没受到过专业训练？”

周叔也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回答：“只查到他以前在地下黑拳场里做过陪练，但...”

“天生的战士直觉。”明老爷子打断了他，“是个可塑之才。”

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江止的天赋可太惊人了。

这种与生俱来的直觉是普通人训练无数次也很难拥有的。

“哟，小江？大半夜的怎么跑来这了？”

前台正叼着烟，眯起眼打量着突然出现的江止。

“拿东西。”

江止声音很平静，径直往储物室方向走。

前台盯着江止不断远去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烟灰抖落在登记簿上。

“装什么...”他小声嘀咕着，手指很不耐烦的敲打着桌面。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待久了。

最烦看到的就是这种油盐不进的人。

明明大家都是阴沟里的老鼠。

就他偏偏要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沪市的地下黑拳场就藏在市中心里的一家拳馆的地下。

现在虽然已经是深夜。

场内却依旧人声鼎沸。

刺眼的聚光灯下，两个血肉模糊的黑拳手正在铁笼里殊死搏斗。

四周观众的呐喊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江止穿过疯狂的人群，没看擂台上一眼。

他把母亲留下的翡翠手镯锁在这里。

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

江止也没动过把手镯卖掉的念头。

除了江鲤。

这个手镯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羁绊。

他租住的那个地下室里连个监控都没有。

就算是有门锁也还是形同虚设。

随便来个人都能随意的撬开。

他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那里。

江止把手镯小心妥善的放进口袋里，轻轻的合上了储物柜。

这一次，或许就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江止绕到场馆的后侧，在一扇斑驳厚重的铁门前停下。

他屈指轻叩了三下。

“进来。”门内传来了一道浑厚的男声。

江止推门进入再轻轻关上。

很好的隔音材料就将外面拳场上的嘶吼声过滤成了模糊的底噪。

江止摘下了帽子，微长的黑发有些凌乱，露出了那张好看的脸。

龙哥抬起头看来，手里夹着的雪茄差点掉在桌上。

“江止？你小子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成年以后就别再踏进这种地方了。”

“龙哥，”江止声音很平静，“这些年，谢谢你。”

“大半夜的，就为了来说句这个？”龙哥皱眉，粗犷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江止点了点头说，“我以后不会再过来了。”

龙哥的手顿了顿，然后缓缓把雪茄放到嘴里吸了一口。

他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江止的时候。

十五岁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漂亮绝色的脸，瘦到尖削的下巴。

也不知道是从哪打听到他这个地方的。

那年头上头抓的严，正经的工作谁敢光明正大的用未成年？

反倒是有不少的酒吧和模特公司盯上了他的那张脸。

可江止怎么样都不肯卖身。

模特公司来钱又太慢，他等不起。

“当时也就看你可怜，想着带回来扫扫地，打扫打扫卫生...”龙哥缓慢的吐着烟圈回忆。

那是他很少见的善心。

谁知道江止居然还是偷摸的练起了拳，非要上台。

上台虽然来钱够快。

可这地下拳场的规矩他比谁都清楚。

只要上了台，要么赢，要么死。

江止死犟了。

就他那小身板，粗糙自学的拳术。

龙哥是一点也不敢让他上台。

最后就只能折中，安排他去当陪练。

虽然免不了要挨揍，但好歹能留条命。

“找到正经工作了？”龙哥掸了掸烟灰，随口问道。

他没想到江止却一脸认真的回答：“我被人养了。”

龙哥刚吸进去的烟就那样卡住呛在了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什...什么？”

他抬起头打量着江止那张脸。

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老父亲般的复杂情感。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出息。”龙哥最终只是把雪茄狠狠碾灭，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缓了一会，龙哥清了清嗓子，突然站起身走到江止面前，压低声音：“要不...给你介绍个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