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女史(165)
尉茂想趁着这机会跟尉窈说话,但正好瞅到几匹布的颜色和前天那块手帕颜色一样,他就把拱到嘴边的话憋在嘴巴里。
羡慕尉窈的学子多,嫉妒的也多,嫉妒是人之常情,但是故意散布尉窈贫寒出身,将来难有作为等恶心人的传言,就属于心性恶劣,非单纯嫉妒了。
因着这件事,让尉窈对前世打死曲融的真正凶手,有了初步怀疑,此为后话,先说眼前事。
州府的属吏把尉窈叫过一边,让她写个惩罚招数,如何让亥也仁等厌学的顽童重新向学。
“惩罚?”
属吏:“对,官长的意思是,尽管出招,目的要让诸郎君、女公子羞愧、或是惧怕,什么方法都行,只要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回学堂,真心向学。”
尉窈略思忖,说道:“公子们学习没耐心,做别的事未必没耐心。”
“正是这样啊!拉了好几天磨了,比驴都勤……”此吏慌忙捂嘴。
“我觉得可以反着来,奖赏他们,一定要最投他们心意的赏物,让他们奋力争取,还要他们体会到夫子的不容易……”尉窈拟好方法后,虽然觉得接下来的话多此一举,还是请求,“如果官长采用我写的法子,可千万别让诸公子知道是我出的主意。”
“尉学子放十足的心!”此吏把胸膛拍得吧吧响。
崔学馆。
崔致、孔毨、郭蕴几名被嘉奖的学子,也拟好各自的法子,交由府吏带走。
奚骄因为临近去洛阳,从七月开始不再回八部分馆,改在崔学馆修学。同门被嘉奖是值得庆贺之事,他叫上元珩、元子直,与孔毨等汉家学子同去唱诗社吃午食。
馆奴先跑去诗社后院,吩咐庖厨宰鲫鱼、炙羊肉,并煮泉水以备茗汁。
庖厨一忙活,在对侧灶棚吃饭的侍童们立即全知道了。
“又是哪位权贵子弟来呀?唉,本来咱们在这吃没觉得什么,这样一比,真显得咱们跟仆役一样了。”
“比什么比?自找不痛快,来的肯定是帝室……子呗。”此侍童把“纨绔”二字无声晃过去。
“哈哈哈。你们听说没,文音学舍几乎走空了,那个最凶的亥也仁和最不讲理的胡二迢也走了,刺史嫌他们这次大联考干瞪眼不做题,就把他们叫去刺史府做苦力呢。”
议论完这些,侍童们又聊回刚才张文芝女师的话题。“你们说张女师还能回来吗?不回来的话,咱们又只有一位女师了。”
“我觉得这位张女师好。”
邢航:“我也这样觉得,而且她不仅教唱诗好,对诗的理解也很深,我听大课有听不懂的典籍截句,回来问女师,她都用我能听懂的话帮我理解了。对了,我做了详细笔记,你们谁要看的话,管我要。”
胡乌屋吃不下去了,郁郁离开。
张季娘本是阿父给她聘的随行夫子,从长安到平城这么远的距离,张季娘从来没有唱过诗,也没似邢航讲的懂那么多典故。
是不愿露锋芒,还是嫌她胡家付的财赀少?
胡乌屋走到佛堂,门是敞开的,她进来后,看到张季娘正在看佛经,于是明赞暗讽道:“夫子真是学识广泛,原来也通佛经。”
“女郎有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还是夫子觉得张文芝走了,你便成了崔学馆缺不得的正式夫子?”
第124章 有赏有罚
张季娘家已落魄,早习惯秋草人情,她没羞恼,以平常语气回应:“这是佛堂,也是教你们功课的地方,所有侍童都可以随时来。至于旁的女师或者我自己的去留,都由崔学馆决定,我只管教会学子唱诗,做好杂务分内之事,便是尽我责任。”
胡乌屋就等这句话,质问:“我胡家亏待你了么?从长安到平城,你一首诗歌没教我唱过!”
“女郎正经的功课没有背熟,要是又学唱诗更耽误学业。再者,每处地方的歌调不一样,我教会你长安的,带了长安口音,你到洛阳后愿意唱给新伙伴听么?”
胡乌屋赌气把脸别到一旁,再回过来时,不再刁蛮了,满脸尽是天真少女的委屈:“夫子,我不是成心气你的,我以为你嫌我笨,我刚才听见别的侍童说你教她们好些知识,都是没教过我的,我心里才不舒服。”
“过来。”张季娘揽过胡乌屋。一个轻抚对方脊背,一个趴在对方肩头,相互背对的两张面孔,全都顷刻间厌烦、冷淡。
石亭里,奚骄几人围坐,畅谈。这个季节蚊虫多,亭中几个筐篓放置着各形各色的香囊,地面席子上摆的也有,均装着艾草或兰花。香囊上面绣的图案美不胜收,有兽、有山水、有星空、有松柏、有稻穗,郭蕴、柳贞珠挨个看遍,发现竟无重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