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女史(357)
刘浑可不知道昨晚父亲与长兄的谈话,更不知尉窈的母亲是任城王府的护卫长。“倒霉的贱婢连累我摔坏腿,要不是为了看她,我能去那条街么?还被父亲厌恶,把我撵出洛阳。”
“哼,不就半年么,等我养好了伤回来,我先划烂她那张脸,再把她纳为妾,哼,哼哼——”他陷在自己的想象里得意狞笑。
笑着笑着,声音变为痛苦。
今早他不只腿疼了,还裆疼,可是父、兄都不听他诉苦,以为他找理由拖延行程。
又行一里地后,牛车一个大颠簸,刘浑大叫一声疼昏。仆役没办法,只能把人再拉回延年里。
医者这次诊病良久,摇头道:“得裆鸡立断啊,不然性命不保。”
宦官刘腾岂会白养一个阉货当儿子,等待刘浑的命运可想而知。
有人懂得避祸求存,当然也有人学困兽,宁愿同归于尽,也要再搏一次。
前江阳王之子元叉便是如此。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两天他一刻不闲,在家中财产里找出市面难见的古籍,整齐装箱,一早来到京兆王府前,请求拜谒。
元愉被皇帝罚闭门思过,快把后脑勺睡出茧子了,听说元叉带了两车礼来,闲着也是闲着,就让管事把人带进来。
算起来,在辈分上,元叉比元愉大两辈。
可现在一人为王,一人是庶民,元叉识时务,上前深深揖礼,未言先哭:“我听说王在寻找古书,就把家里的古书全拉来了。求王收留我,给我一处容身地。”
元愉最喜欢被人敬着,便问:“怎么?受谁的气了?”
“广陵王!”
元愉生疑,立即气恼:“看来你也听说我和广陵王闹翻的事,想利用我?”
“不是!”元叉哭诉:“是广陵王欺人太甚!我家才搬出永康里,他就把我家故宅买下来,还把唯一一块没得来及撤掉的匾,在大门口踹烂!世上怎会有这种不讲礼数、把歹事做绝之人!”
他咬牙切齿完,期盼看着京兆王:“如今我家落魄,旁人见着我们都恨不能躲着走,只有王不惧元羽那厮,我不来求王,还能求谁呢?”
这话让元愉感同身受,现在其余宗王、还有清望世族全躲着他。他“嗯”一声,寻思自己和广陵王势必继续恶斗,能多个帮手当然是好事。“行了,别哭了,你先留在我府里,正好我府上缺个长史。”
“谢王收留。”
元愉烦躁摆手:“收留你是小事,但广陵王老奸巨猾,我们不能试探他,得有稳妥计策才行,得一击让他立即死!”
元叉阴沉道:“我有稳妥计策。”
第267章 尉窈、徐书史之谈
元愉来了精神:“细说。”
“是。此计策跟之前铜驼街禧王、澄王险些遇刺之案有关,据说刺客的弩术不可怕,可怕的是弩箭上抹有奇毒。”
元愉嗤笑,狗屁“据说”!
元叉接着详细讲:“在永康里,谁都知晓我家宅院里供着佛堂,比丘尼林音利用我父亲的善心,托身到我家宅寺,使诡计勾结我府里不成器的武仆行刺杀之举。好在一名武仆在刺杀行动前,心生怯意,把箭头上的奇毒刮下来一些。”
元愉生气打断道:“闭嘴!不用说了!好你个元夜叉,你哪是向我献计,分明是想把你家洗不净的屎盆子也扣我脑袋上!”
“王听我解释,奇毒的可怕不在杀人,而是能迷惑人心智,令人不顾场合,吐露心中所有痴梦妄想!”
元愉半信半疑。
元叉赶紧继续讲:“我的计策是,把此毒用在广陵王的哪个相好上,让此妇心智迷乱,自己讲出她和广陵王的丑事。此妇的夫家一定得是功臣、重臣之后,如此一来,这家人将在洛阳贵人间丢尽颜面,不想报复广陵王都不行!”
元叉注意到元愉眉眼松展,于是放了心,最后道:“此计策叫坐山观虎斗,绝对牵连不上王,只需要麻烦王找得力人手,再寻个好时机,令那名妇人能久嗅毒粉三息以上,如此可不伤她性命,还能问她什么,她就会答什么。”
“哈哈,此计妙!确实稳妥!”元愉赞完,问:“毒粉在哪?”
元叉:“就在我带来的小书箱一角,毒粉少,只够使一次。”
元愉又恼怒了:“不能试?万一不管用呢?”
“若不管用,请王治我的罪!”
花开数朵,表回主枝。
宫学。
今天尉窈没直接去学舍,她把六长卷考题交给徐书史,保证道:“题库里的所有小题,没有超过各《诗经》学舍的课业进程。”
徐书史笑着说:“尉讲师有心了。”以前她听嘴碎的张供人叨念过,数落尉窈上完自己的课,总从别的学舍门口来回走一遭,原来是为了了解其余学舍教了哪些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