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枇杷树[民国](30)
恢复意识时,四周已泛起鱼肚白,沈华年睁眼才发现身上的白旗袍也不知何时沾上了泥点,狐绒披肩倒还胡乱地裹在她身上。
上边这是要抓活的。
他们的行动早买通了各省的关口,进出不需查车,车子开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开进了一幢楼。
沈华年被蒙着眼睛,但知晓自己被带去了哪儿,如果按着记忆中的轨迹行进,地方估计不会变。
“老实点,不然你这腿今天得交代在这儿。”她被蒙着眼睛,听声音,还是和前世一样。
是间地下室。
她被捆上手脚扔在草堆上,为首的男人凑近她,听着逐渐清晰的呼吸声,沈华年心中虽有些慌,但还算镇定。
“大哥,你说为啥逮着她了不直接杀了,还要留活口。这不是给咱留后顾之忧吗。”那人凑近沈华年细细端详了一阵,随后走到一旁无可奈何地问。
站在后面的大哥叼着烟卷不屑道:“你说呢。除了上头交代不准动,要他们亲自审,还有什么理由能拦得住老子弄她?”
一群围着沈华年东看西看,百思不得其解,无聊了便坐在草堆旁喝茶打盹,等着上面的人来了好交差。
最后为首那个等得实在不耐烦,便拿了张毛毯躺在一旁的草堆上打起盹来。
正值隆冬,楼里没什么人,为首的那个虽还裹着毯子,但还是冷,风直往人衣裳里钻。冷到后面几人实在受不住,拾了些能用来生火的东西点了堆火。
这楼的位置隐蔽,就算生火也发现不了什么。
这正中沈华年下怀,火焰升腾起的那一刻,她便知晓这计划成了。
早在她被绑上车时,身上值钱的物件早就被搜刮干净,但那块玻璃挂件却没被搜走,反倒落在地上无人问津。但防不住他们搜走的金银细软里有被她动了手脚的。
那只被涂了东西的金簪子。十五岁那年母亲送的生日礼。
除了簪子,其余那几个壮汉的东西也被沈华年涂了药。
若他们不贪心,将东西都放在车上,这事便不会发生。但奈何这帮子人个个都是个贪心的主,都觉着东西放自己身上最安全,这才让沈华年有安全脱身的机会。
涂上药的首饰遇上足够的热后渐渐生效,沈华年用毛领子将自己口鼻捂住后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看着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倒在自己面前。
最后那人在倒下前想去拔枪,一边开着枪套一边嚷嚷:”该死的,你给老子下了什么药…”
话还未说完,沈华年便见他也倒在自己面前。
见他们一个个都睡死过去,沈华年吃力地坐起来,接着双腿一蹬强撑着站起来,蹦跳着去拿桌上的瑞士军刀割掉绳子。
解决掉绳子后,她将他们枪的弹夹收走,剩下的全扔了出去,紧接着便一点一点将他们搜刮去的东西收拾起来。
“你猜猜我给你下的是什么,蠢货。”她裹紧狐狸毛披肩蹲下,看着面前这些不自量力的人渣,一边说,一边笑着用军刀拍着面前那人的脸。
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沈华年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但上头有命令,不准把人弄死了。为了泄愤,她也没客气,一人狠狠踹了一脚。
“华年!”张沅与赵书仪带人冲进来。沈华年早灭了火,失去热,药的效果也弱下来。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赵书仪走近沈华年仔细观察着,问。
沈华年摇摇头,站起身来扔掉军刀,拍着手上的浮尘笑道:“该收网了。等他们的人到,我们几个出不去的。”
“你放心,来的可不止我们几个。”张沅神秘兮兮地笑。
沈华年知晓是谁要来,眉眼间的凌厉化为温柔:“走吧,我们快些过去,这药是找人专门调过药性的,没有一天醒不过来。”
这些人原本便是沈华年的反面,说得难听点,就是阴沟里的蛇鼠虫蚁。
梁晤生的死,全拜他们所赐。
不过这不是沈华年的活,她只需将人交给上级就好。
几人用绳子捆了这批内鬼,接着张沅叫来大汉将人扛到付书同的车上。
沈华年没废话,虽然穿着旗袍不便行动,却干净利落地三两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上车。
张沅和赵书仪坐在后排看着那几个还未醒过来的人。
付书同一脚油门,左打方向盘驶离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车子开向大路,就着煤气路灯微弱的光,付书同酝酿好久才开口:“受伤了吗,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坐在副驾的沈华年对他笑:“当然没有,他们上头交代要活的,还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全被我撂倒了。”
“厉害。”说着,他还腾出手来摸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