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枇杷树[民国](84)
恍惚间,回忆如倒带的电影,重新涌上她心头。
第39章 与君书 如鲠在喉
时间倒回半个月前。
某日半夜里, 前些时候过劳的高言慬不知怎的发起烧来。
林美真不明所以,忙起身去找了药给他。
吃完药后高言慬的烧消停片刻,可待到第二日再度复发, 如此往返了两三日,拖得他痛苦至极。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几日府上疯传,高言慬是得了痨病,治不好不说,还会四处传染人,弄得人心惶惶, 人人自危。
林美真气急败坏,将府上嚼舌根的下人们全部发落出去,自己却转身将人送进最近的医院里。
对李嫚玉她们, 这个是个天定的好机会,再三斟酌下,原本的行动日期被改到当天。
她早已知晓自己被姓高的查了个清楚,于是当他因发烧入院的那一刻起, 便潜在他身边伺机而动。
查房,计量温度,她能办的绝不推脱。
与此同时, 高言慬虽病着,脑子里却仍想着从李嫚玉下手, 顺带将沈华年除掉。
却没曾想自己早掉进了她们联手设的圈套里。
医院里给高言慬用的退烧药是消炎的阿莫西林,原本喝酒只要不贪多便不会出现要人命的情形。
可当药到手后, 迅速被她换成了乙酰氨基酚。
药被鬼使神差地换掉,剂量恰到好处的前提下,高言慬的烧很快退掉, 却浑然不知自己的命已到了尽头。
与此同时,沈语宁仿了高言慬的字迹,挨家挨户跟他熟悉的人发请帖,这才有了后来部门里其他人笑着说要讨酒吃的一幕。
他早觉着这事情有些蹊跷,可林美真向来是个喜奢靡的主,生日宴若交她来安排,有这么大动静也不为过。
可巧的是,林美真厌了那些表面功夫,今年起便不打算祝酒庆生。
以往招待那么多人,都是从早忙到晚累得昏天黑地,今年只打算办个两桌,叫些亲朋好友来简单庆祝一番就好,谁成想局里大多数人都知晓了,还朝她讨酒。
她以为是高言慬的主意,便没多想,将就着在餐厅包了场,商议生日宴的具体事宜。
高言慬平日里忙,没闲工夫过问这些,好几次想起来想过问,都被手底下那个警卫员打断。
一来二去,这事竟巧借东风,像秋夜的野火般迅速燎掉了整片草原。
缜密,细致,没露半分破绽。
从头到尾,所有人都未发现半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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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进车内,将两人的发丝吹得乱了心神。
“怎么会。高言慬他该死。”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沈华年从未同情任何敌人。
一句话点开了李嫚玉的心门。
若不是他,她本该与沈华兴有个更好的结局,早一步,他们或许能跨越生死,将当年那份承诺变为事实。
她不再多想,笑着朝沈华年说了声没事。
沈华年的手覆在李嫚玉手上,浅淡的笑胜过一切。
车子停在门口,浅淡如水的月色让万物泛起白光,付书同从回来时便等在门口,生怕出什么岔子。
一下车,他便打量起沈华年:“怎么样,没受伤吧。”
沈华年被他转了个个儿,到最后实在被转得昏了头,无奈道:“没有,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李嫚玉先提着包进去,没同他们一道。
“饿了吧,我让厨房煮了东西,吃点?”
沈华年点头,同他一起回去。
他知晓她晚上不爱吃油腻的,特地准备的甜食,谁知沈华年一口没吃,刚闻见便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往外冲。
付书同跟了出去,一边帮她顺气,一边递水给她漱口。
煤气灯昏黄的光晕下,
“你这两天也没吃什么,怎么吐成这样。”
话一出口,他脑子里便闪电般闪过一段记忆。
她这是有身子了。
沈华年也奇怪,算时间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过了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月事已经迟了小半月,因为忙才没注意,正准备忙完了去看郎中。
“我去请郎中,你先在屋里歇着。”
付书同说着,立刻套上外衣冲出门开车进城请郎中。
比起前世单纯的激动,这次更带了些晦暗不明的情绪在里头。
沈华年肩上披着件他的外套,转身进了屋,将前些日子未写完的东西重新从抽屉里拿出来,点灯继续写着。
直到后半夜,付书同回来。
她将写好的信锁进抽屉里,坐在灯下沉默地思考半晌,却也想不出如何将这封信给他。
夜色依旧浓得似水,看不出半点天亮的痕迹,他领着郎中急匆匆进门,为她诊脉。
郎中带着顶圆帽,胡子蓄得老长,提着药箱蹒跚跟着付书同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