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枇杷树[民国](85)

作者:百柠酒

结果不出二人所料。

郎中开了副安胎的药,稍加叮嘱便先行离开。

人走时天已差不多亮了,朦胧的光穿过层叠树叶,留下一抹,成了谁都看不见的秘密。

沈华年没再睡,披了衣服站在院子里发呆。

入春来江南的雨水最为丰沛,原本还天光大亮的天顷刻间朦胧起来,将半数春光带进青色的雨水里。

付书同就坐在屋里的书桌前,从窗户看去,恰好能看见她的身影,可他哪也没去,跟被抽了神似的坐在书桌前看着她。

她需要时间静静,他同样需要。

初春清早的风凉得透骨,沈华年在风里站了一个小时。

“大奶奶,外面冷,还是回屋里吧。”

家佣见她不肯走,一直站在廊前发呆,便走到她跟前劝。

沈华年回眸一笑,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别的意思:“没事,我披着衣服的,不冷。”

付书同本想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见家佣来劝,便有些心疼,随即三两步走到沈华年身后,抱住她。

沈华年早就看见了他出来,却没说话,心里的苦涩一瞬间涌上来,在他抱住自己时竟放声哭起来。

“想好了吗,不管这次怎么选,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能怎么想,能怎么选,她早就自己做不了决定,哪怕是他始终坚定站在她这边。

只能按这条既定的路走下去。

“选不了的,不管我怎么选,最终都是同样的结局。”

命运早就给两人判了死刑。

“珍惜现下的每一刻,这是你教我的,还记得吗。”

付书同岔开话题,故作轻松地朝她说。

她怎么会不记得。

这只是在告诉她,哪怕是个全然相同的结局,他也会让她无所顾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

烽烟四起,华夏要有个最好的未来。

沈华年红了眼眶,紧紧抱着他:“好,那我们就再走一遍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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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言慬葬礼是挑了个雨天办的。

春雨如丝,铅灰色的云似吸饱了水的棉花,滴滴答答往下淌。

林美真撑着黑色伞,看着新坟走神。

陈升是上级,穿了身黑色西服,胸口别上朵白花,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事发突然,绝不可能就此作罢。

“你去查查,我总觉得有问题,医院那边应该知晓些什么。”

陈升的手下撑伞罩着他,命令发布完,便点了支雪茄。

“不用查,我知道是谁干的。”

林美真听见这话,扯出抹僵硬的笑。

“你是说,是她们搞的鬼?”

话毕,他见人缓缓点头。

“这事我会自己处理,定要将这账算个明白。”

她愤愤吐出几个字,看着墓碑,胸膛剧烈起伏着。

陈升本想插手这事,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同意。

雨没有要停的迹象,

仪式结束,林美真让人查了沈华年的住址,当晚便赶了过去。

家佣没开门,先知会了沈华年一声,付书同看出事情有些不对,便拦着不让开。

“小心有诈。”

他立刻准备好枪,挡在沈华年前面。

现在是两条命,自从知晓她怀孕后,付书同便着了魔般,比以往更为谨慎。

沈华年也觉着事发蹊跷,正准备问一句是谁,却听见外边的林美真冲里面大喊。

“沈华年,你出来!我男人是被你害死的,你别想就这么算了!”

付书同原本想让她回屋里待着,怕伤着腹中的孩子,谁知沈华年递给他一个眼色。

“不碍事的,我有分寸。”

说罢,她接过他手里的枪,随后让人将院门打开。

“林太太。”

院门被打开,沈华年一身玄色旗袍,左手捏着枪,平静地打了声招呼,眼神如一潭死水,在冷月下照不出半点波澜。

林美真一个巴掌扇在沈华年脸上,站在院里的付书同见此三两步冲过来,急得想将她撕成八块。

沈华年拉住他的手。

掌心温度覆上来的那一刻,气血上涌的他才逐渐冷静下来,眸光似想将对面的林美真活剥。

夜风将人心头的褶皱抚平,付书同冷静了好一阵子,才压着怒意开口:“林太太来,是有何贵干。”

起初林美真没说话,眼神直勾勾盯着沈华年,片刻后却忽然疯了一样朝她身上扑。

他挡在沈华年身前,单手掐着林美真的脖子:“君子不动手,但你若动我逆鳞,我不介意做一回小人。”

话毕,付书同跟扔扫帚似的将她甩在一边,林美真双眸通红,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腰。

“这就受不了了?”

她看着付书同,忽然间笑起来,问了这样一句怪话。

“我才二十九岁!是她!让我年纪轻轻成了寡妇!成了局里所有人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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