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凤女+番外(1194)
孟娘子默了一瞬,才道,“你还记得建安侯府主母生产时多凶险吗?”
梁雁冰一听,脸色煞白。
隔壁建安侯府主母魏采菱七月生产那日,当真是险象环生,差点就踏进了鬼门关,吓得满屋子人手忙脚乱。
孟娘子和梁雁冰都在场坐镇,还特意请了京城最有经验的几位稳婆助力。按理说,魏采菱那胎从怀上到临盆,都是她二人精心照料的,脉象一直平稳,不该出什么岔子。
可谁曾想,生产时魏采菱疼得几次昏死过去,全程撕心裂肺,血色浸透了整床锦被,一盆盆血水往外端时,连最老练的稳婆都变了脸色。
孟娘子咬着牙,把压箱底的几味奇药都取了出来,才勉强保住母子平安。只是魏采菱到底伤了根基,至今还在卧床将养,连一丝风都吹不得。
梁雁冰想着这些,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公主自怀孕起就十分省心,想来应该不会……”
孟娘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有些疲累,“时夫人孕期的脉象比公主现在还要平稳,我原以为日日为她推拿活血,必不会出险。哪曾想……”
仍旧险象横生。
她突然压低声音,将压在心底的事不吐不快,“那你知为何我要在时夫人生产当日,准备锁阳草和断魂花?”
要知锁阳草和断魂花其实都不是药,而是毒物啊!
当时梁雁冰还不理解孟娘子准备这些有什么用。后来魏采菱一直流血不止,死马当活马医,是孟娘子果断在药里加入了锁阳草和断魂花才捡回一条命。
梁雁冰几次问及孟娘子这事,都被对方含糊其辞略过了。今日却是主动提及,令得她心里惴惴不安。
孟娘子的眼神晦暗不明,“我其实早年不是大夫,而是跟着祖母学卜卦,帮人看手相。”
梁雁冰:“???”
孟娘子见她将信将疑,只得吐露自己的秘密,“我祖母是老家有名的神婆,一双眼睛能看透生死。我七岁那年,她指着村里一个新嫁娘说‘这丫头活不过三朝’,果然第三天就投了井。”
她当时觉得祖母很威风,就一心想跟祖母学。
梁雁冰却听得脊背发凉。
“我生来也有几分天赋,跟着祖母学了几年。”孟娘子苦笑,“可后来我就不想学了,也不想给人看命。你知道为什么?因为越学我越发现,我们不是在‘看’命,而是在‘改’命。”
第884章 佛应该是说话算话的吧
梁雁冰惊愕,“所以卜卦才是你的主业啊?”
孟娘子无奈地摇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安瓷杯盏上的纹路,“卜卦窥的是天机,看病行的是善业。我喜欢这悬壶济世的营生,每治好一个人,就像在功德簿上添了一笔。”
她顿了顿,声音渐低,“我不爱给人算命,命数是越算越薄,不光折损问卦人的福气,连带着我们这些窥天机的,也要遭反噬。”
每次卜卦,都是在向阎王殿借寿数;每次解厄,都是在跟无常抢人命。祖母临终前浑身溃烂,就是折了太多阳寿。
孟娘子自己也是刚成亲没两年就死了丈夫,儿子很小的时候又被人打残。
那时她分明看过丈夫和儿子的手相,一个命格长命百岁,一个命格貌端体健,最后怎就一个逝一个残呢?
孟娘子怕了,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警告。她早早收手,远走他乡来了京城,再不给人算命卜卦,而是跟着一个老稳婆学了一手治妇症伺生产的绝活。
后来她极少给人看相起卦,就连娶儿媳妇都是盲选。
可说是这么说,为何她名声在外?概因行医这些年,她总忍不住在女子生产前,悄悄替人看一看手相和面相,或者暗里起个卦,做到心里有数。
她不会和人说起这事,只默默行医守护世间女子。
总的来说,十之八九都相契合。
虽然命里带灾的跑不掉,命里带祥的死不了。但若是做了万全准备,多少都能抢些人命回来。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想,佛应该是说话算话的吧。
诡异的是,孟娘子看不透时夫人魏采菱的手相纹理,起的卦也是云里雾里,让人琢磨不明白。
她记得时夫人的掌心纹路生命线时断时续,甚至有早逝之像。
更奇怪的是,时夫人本来没有姻缘线和子嗣线,却是硬生生凭空多出几道隐约交错的细纹,如同被人强行改写过命数。
梁雁冰听孟娘子徐徐道来,心头莫名升起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因为早在她怀小儿子的那年,她就觉得公主似掌握着旁人祸福及生死大权。
梁雁冰喜欢公主本人是一回事,但这些年刻意和公主走近,多少也带了些功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