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凤女+番外(1253)
时安夏道,“最亲近的兄弟被恒帝选作伴读,独独落了他。你猜,他恨的是岑勉的好运,还是恨恒帝有眼无珠?”她顿了一下,“又或者他恨的是夺走兄弟的仇人?”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这笔账,应该向谁讨?
岑鸢没说话。他不擅揣摩人心。
“再说,”时安夏忽然倾身向前,“夫君既以岑勉的身份活下来,后来又是如何败露的?”
墉帝儿子众多,谁长什么样子,他或许能分辨一二。可细枝末节,他又如何能察觉?
若非极熟悉之人看出破绽,当年何至于让岑鸢重伤逃亡北翼?
岑鸢被绕糊涂了,“你的意思,还是岑澈向我下毒?”
时安夏摇摇头,“我没有结论。我只是在想每一种可能性。”
终究是没有证据。
岑鸢默然不语,脑子里浮现出雨中给岑勉送伞的少年,以及大雪天在宫门外等上好几个时辰的少年。
每次宫门一开,少年就会迎上前来喊,“四哥!你可算出来了!”
当见到是恒帝穿着岑勉的衣裳出宫,脸上飞快闪过失望的神色,换上一副恭敬的模样。
岑鸢想起这些,忽然明白过来,“夏儿你提醒得对,岑澈恨我……”
江中,另一艘船也正缓缓行进。
舱里,岑澈卧在榻上难以入眠。
他脑子里响着一个个声音,“澈儿,皇上送的砚台,你拿去用。”
“澈儿,皇上赏了我银子,你拿去用。”
“澈儿,皇上明日去霞顶山,你一起去吧。我跟他说一声,他会同意的。”
“澈儿,你不要跟大哥对着干,没好处。到时惹一身灰,我护不住你。”
岑澈耳里充斥着四哥的声音,渐渐入了梦乡。
梦里,少年穿着皇袍,立在桃花下。
他只一眼,就瞧出穿着皇袍的人根本不是恒帝。他笑着跑过去,“四哥,你穿这衣服,小心会被砍头的。”
岑勉笑,“你瞧着我像皇上吗?”
“像。”岑澈一脸骄傲,“可我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
岑勉揉了揉他的脑袋,“别说出去,这是秘密。”
岑澈却总觉得四哥穿龙袍不是好事,拉他的手,央他脱下,“会倒霉的!我听人说,常人撑不住天子威仪,胡乱穿龙袍会折寿。”
岑勉不信邪,“哪里听来的胡话?是皇上自己让我穿的。今晚我会去皇宫住,皇上会住我屋里。你千万别露馅。”
岑澈不高兴,但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
梦里,画面一转,火光冲天。
恒帝的宫殿烧成灰烬。
岑澈从梦中惊醒,满脸泪痕。
他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婢女思棉过来拨亮烛灯,又倒了杯热茶奉上,“公子,您又做噩梦了。”
岑澈喝完一整杯热茶,仍旧觉得渴。梦中大火,仿佛也把他烤化了。
他将头埋进手心,喃喃的,“我就说嘛,穿了那衣服会折寿的,说了也不听。”
思棉早已见惯不怪,用手轻拍他的背。
岑澈的泪水顺着指缝滴落,“现在好了,他也死了。他该死!四哥是替他死的!”
次日,岑澈又恢复了那个温润如玉的风流公子。
他顶着谢家公子的头衔,去珙城官方车马行租赁马车,正巧碰上也来租车的时成逸。
掌柜十分为难地对时成逸道,“如今下了大雪,船只无法通行,大家都从水路改走陆路。车马行的马车全都派出去了。”
他指了一下岑澈,“那位谢公子,把剩余马车全包圆了。要不您找他给你匀几辆?”
第929章 这厮定是来挖我北翼的金矿
时成逸顺着掌柜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公子白衣如雪,一袭白狐裘披身,正端坐在车马行内堂的茶座间。
他修长的手指轻扣白玉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眉眼,脚边炭盆噼啪作响,四五个侍从正穿梭于柜台之间办理文书,显是在等候出发的时辰。
时成逸略一沉吟,抬步向大堂内走去。
刚踏入内堂,便见公子的随从已办妥路引文书,正低声向主子禀报。
公子闻言,将手中茶盏轻轻搁下,起身拂了拂衣袖,步履从容地向外行去。
二人错身之际,时成逸忽地出声,“公子留步。”
公子脚步一顿,侧身看来,神色清冷,却又不失礼数。
时成逸拱手一揖,“冒昧打扰公子。在下急需十辆马车,不知公子可否割爱?银钱方面,愿出双倍酬谢。”
公子皱眉,打量着时成逸,忽而温润笑开,“好。”
时成逸没料到他如此爽快,微微怔愣,随即郑重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二人齐齐进了内堂雅座。
侍从奉上新茶,白玉盏中碧汤轻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