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吗？燕岁感觉依照苏榆的性格这并不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

“苏榆。”

燕岁的卧室在二楼，楼层特别低，这也让他的声音可以很清晰的被苏榆听见。

“你是来向我道歉的吗？”

燕岁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知道苏榆对他一直都很真诚，能主动来找他，就说明他真的已经想好了。

他看见苏榆点了点头，有些雪从他的发间滑落。

“那你在下面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燕岁有些着急，他匆匆忙忙的随便拿了件衣服穿上，下楼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袜子也没穿对。

可心里的迫不及待就像是汹涌的春潮，让他只想从脊骨长出一对翅膀，直接就飞落在离小蝴蝶几步之遥的地面上。

燕岁打开了房门，当真正要面对苏榆的时候，他又变得扭捏起来，他不愿意让苏榆知道自己其实特别想他，其实一直都特别想见他。

所以在走出房门的时候，燕岁并没有选择奔跑，而是在苏榆灼热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缓慢地靠近他。

燕岁感觉自己前行的速度应该比雪花降落到地面上的速度还慢，在最后几步的时候，他终于克制不住自己，装作不经意地每一步都多跨了半步。

燕岁看着苏榆，他感觉苏榆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短短的一周时间，他就好像长的更高了。

苏榆的身体不再瘦削，站在燕岁的面前，他的身躯能为他抵挡雪夜里猎猎的寒风。

“岁岁。”

当喊燕岁的时候，苏榆的眼里好像总是盛着一汪玫瑰颜色的湖泊。

燕岁曾经问过苏榆为什么老是喊他岁岁，而不是其他。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两个正躺在一棵树下，粉色太阳的光线在那一刻穿过树枝间的缝隙，丁达尔效应落在了他们靠在一起的肩膀上。

粉红色的一片。

“岁岁平安。”燕岁听到苏榆这样说。

-

“岁岁，对不起，我错了。”苏榆的声音有些哑，但咬字足够清晰，所以燕岁听的很清楚。

“好吧，我原谅你了。”

燕岁笑弯了眼睛，露出了酒窝。

在小蝴蝶这里，燕岁的心总是很软很软。

可燕岁忘记了，在范西小岛的故事里，当蝴蝶完成了蜕变之后，它去为它的玫瑰采集了清晨中的第一滴雨露。

所以当苏榆从怀里拿出一个装着丹若蝴蝶的玻璃瓶的时候，燕岁完全愣住了。

蝴蝶在玻璃瓶中飞舞，冰蓝色的光亮就这么闯进了他的眼里。

那一刻，在这方寸之地，燕岁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发出了斑驳的声响。

燕岁睁大了眼，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瓶子里的丹若。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去了伊尔春斯山？”

“嗯。”苏榆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就好像这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一样。

可不是的，燕岁知道，丹若蝴蝶能发出光亮的时间很短，一般来说，在它们生命的最后一个周期，它们的尾部才会发出冰蓝色的光芒。

在玫瑰星，这个时期有一个特别动听的学术称呼，叫做染尾时期。

因为在这个时期，丹若的尾部会渲染上冰蓝的颜色。

这个时期很短，最长不超过一天。

而伊尔春斯山则坐落在梅花区的最边缘，从这里出发，几乎要横跨一整个梅花区，来回快的话也要花半天多的时间。

也就是说，苏榆很有可能从清晨的时候就风尘仆仆的出发。

没有人比燕岁更清楚，苏榆并没有出过远门，这其中肯定是有磕磕绊绊，可他还是决然地向着伊尔春斯山赶去。

他去捕捉了一只丹若，在黎明到来之前，他怀着赤忱的心，将美丽的蝴蝶放在了燕岁的面前。

生命一共会有多少次春天呢？

燕岁不知道，可他知道，在自然的规律中，一年只能拥有一次春天。

但当苏榆将伊尔春斯山的丹若送给他的时候，在这个下雪的夜里，在这个数亿万细雪落下的冬日，他隐隐听见了春天呼啸而过的声音。

所以，在最后，燕岁站在雪中拥抱了他的春天。

他们在雪中相拥，又自然而然的亲吻。

那是一个带着春天韵脚的吻，落款则是下雪的冬日。

第267章 杀死一只天使（11）

一段时间的休养并没有让苏榆的成绩退步，上天可能将苏榆家庭的苦楚全都弥补在了他的学习上，苏榆在读书这一方面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他以优异的成绩成功被保送到了更高级的学校。

燕岁的成绩并不足以让他去苏榆的那所学校，但值得开心的是，他修完了目前在读学校所有必修的课程，也就是说，他可以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