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江临月两手空空，步履轻快得像只小鹿，在前面蹦蹦跳跳。

她时不时回头，看着身后那个“移动的货架”，眼睛弯成了月牙。

季洄才是真正负重前行的那个。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环保袋，里面塞满了柔软的衣物；

左右手各拎着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有食材，有日用品，还有江临月一时兴起买的、造型奇特的抱枕。

袋子勒得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泛红，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也因为用力而清晰可见。

他微微弓着背，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平衡，像一棵被沉甸甸果实压弯了枝头、却依然努力站直的树。

这副“满载而归”的模样，配上他清俊温顺的脸，有种奇异的反差萌。

“季洄季洄，给我拿一点嘛！”江临月蹦回来，伸手就要去够他左手上看起来最重的那个袋子。

“不用。”季洄立刻把手往旁边一让，动作坚定。

袋子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

他站稳身体，看着江临月，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却亮晶晶的，盛满了快乐。

他就这样看着她围着自己转圈圈，看她轻快的脚步踏在夕阳铺就的小路上，看她回头时灿烂的笑容。

江临月见他坚持，又绕到他另一边，试图去够另一个袋子：“这个轻！给我这个！”

季洄再次灵活地侧身避开。

他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有点无奈又无比纵容的笑意，轻轻摇头：“真的不用，月亮。不重。”

“怎么会不重！你看你都出汗了！”江临月踮起脚，想用手背去擦他额角的汗。

季洄蹭了蹭她的手指，目光一瞬不瞬地锁着她，那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刚刚被安抚下去、却又在归家途中悄然升起的后怕：

“你……你好好跟着我就行。走在我前面一点，或者旁边，别离我太远……”

他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小声地、可怜巴巴的补充道，“让我能看到你……刚才……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好害怕。”

江临月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即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

是啊，她刚才在商场里，可不就是像脱缰的小野马，好几次差点消失在货架和人潮里，害得季洄像个大型雷达一样四处扫描，脸色都白了。

“我……” 江临月的声音像泄了气的气球，渐渐低了下去，“我不是一直在跟着你……嘛……”

说到最后那个“嘛”字，尾音几乎轻不可闻，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辩解没什么说服力。

她抬起头，正对上季洄那双清澈温润的眼睛。

那眼神透着无声的控诉，又像最柔软的钩子，一下子就把她的心勾住了，也把她那点小小的得意忘形彻底勾没了。

江临月瞪圆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像一只意识到犯了错的、努力表现乖巧的小动物。

她双手合十，举到胸前，做出一副无比虔诚的作揖状，小脸绷得紧紧的，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错了，阿洄，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寸步不离！紧跟你的脚步！绝对不跑远！让你一眼就能看到我！真的！我发誓！”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眼神无比真诚，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了。

那模样，又认真又滑稽，充满了郑重其事。

季洄看着她这副急于表忠心的可爱模样，心里那点残留的阴影被阳光驱散，只剩下满满当当的柔软和暖意。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低低的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嗯，我信你。”

看到季洄笑了，江临月立刻恢复了元气，但这次她牢牢记得自己的保证。

她不再试图去抢他手里的袋子，而是像个小跟班一样，亦步亦趋地紧贴在他身侧。

她不再蹦跳，而是迈着规规矩矩的小碎步，时不时还侧过头，扬起小脸，确认自己是否还在季洄的视线范围内，眼神里带着点讨好的询问：“这样行吗？看得见吗？”

季洄低头，就能看到她仰起的、写满“我很乖”的小脸，还有那双亮晶晶的、只映着他身影的眼睛。

满足感包裹了他，仿佛手里所有的重量都不见了。

“嗯，看得见。” 他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了，带着无限的纵容，“月亮做的很好。”

季洄感受着身旁温热的体温和那份小心翼翼的“跟随”，心里被踏实和甜蜜填满。

小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壳里装着他最珍贵的宝藏。

而此刻，他的宝藏正乖乖地、紧紧地跟在他身边，照亮他回家的每一步。

这沉甸甸的重量，是他甘之如饴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