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场有杀人犯(19)

作者:风声过处

“第二种,非职业——也就是只干一次。这一类我猜测,应该是以最终‘进士及第’为目标的,业务难度大,风险也大,往往枪手本身有极高的才干,否则也不敢保证一次完成。”

区分完毕,江两鬓微微躬身,向眼前的倾听者抛出第一个问题。

“但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他们都会害怕同一件事——你觉得,这件事是什么?”

话到这里,稍作停顿,等李蓬蒿的回答。

李蓬蒿一下子紧张起来,颇有在书塾上学时,被夫子提问的劲头。

“最怕什么······最怕······最怕——被人记住?”

“被谁记住?”

“考官,或者巡场胥吏?”

回答正确。

首先看第一种枪手,他们以此为业,年复一年代人枪替,也就意味着,年复一年他们所用的身份都各自不同。

如果有一年,因某些行为举止,给考官或胥吏留下特别印象,被记住了,下一年再来——考官不一定是去年那位,但胥吏大抵没有变化,一看枪手今年的身份文书,怎与印象中去年的不同——即刻就要露馅。

“然后第二种非职业枪手——他们以‘进士及第’作为业务目标,那就意味着,他们要帮原主上春榜。”江两鬓揣测道,“一旦登榜,我记得,新进士是有一些集会活动要参加的。”

李蓬蒿点点头:“既要拜谢座主,还要‘过堂’——参谒宰相,后面还有曲江宴、杏园探花宴、看佛牙、月灯、樱桃等许多宴集。”

江两鬓:“既然这样,如果第二类枪手在考试期间,被考官或者胥吏记住,等后面进士及第了,原主去参加那些拜谒宴集,考官胥吏们发现他和考场上的人脸完全不同——”

李蓬蒿恍然:“所以,这第二种枪手也是一样的:必须小心翼翼,避免举止张扬,为考官胥吏所记。”

找到了共同点,紧接着就是第二个问题。

“既如此,为防止考官胥吏记住他们,他们应该怎么做?”

闻言,李蓬蒿眉头蹙起,开始思索起来。江两鬓眼见时间紧迫,遂不再等他答案,直接说道:

“我们平常记人,一是记脸,二是记名字,三是将脸与名字对应,这样才算记住。考官或者胥吏,可以对这些枪手的脸有印象,可以对他们枪替的原主姓名有印象,但一定不可以把脸和名字对应起来——”

“所以,他们要么隐藏自己的脸,要么,就是隐藏自己的原主姓名。”

“隐藏自己的脸?”李蓬蒿质疑道,“这如何做得?考场是不允许有人佩戴面纱的。”

“并非显而易见的隐藏,只要有所遮挡,不为人所经常注意就行。”江两鬓道,“进士科考的座位是考生随意选择的——只要选对了座,就可以达到遮挡的目的。”

首先,最容易的遮挡,就是选东西两侧靠壁的“天”“黄”两列——利用墙壁,可以挡掉一边的侧脸。

其次,在“天”“黄”两列中,还有一些特殊的角落,可以把正脸也一起挡掉。

“那些有柱子遮挡的座位,就是绝佳的所在。”

礼部贡院面阔十三间,纵深八间,即东西向十四根柱子,南北向九根柱子,柱间距三丈,约合九个座位——

即,每隔九个座位,就会竖出一根柱子来;柱子后面紧挨着,照常设座。

李蓬蒿着重看的,就是东西靠壁的“天”“黄”两列、“柱后座”上的那些考生。

他走的是“地”“玄”列间过道,从他的方位看过去,一个个不是后脑勺,就是个下弦月的侧脸,尤其到了夜间,光影飘忽,一颤一晃的,更看不清楚面容。

江两鬓所言不假。

“藏好了脸,接下来就是藏自己的姓名了。”江两鬓继续道,“你们的身份信息,都在随身携带的文解、家状上,这是进考场必备的,把关的胥吏要检查。”

“等进了考场,这些状书就无关紧要了,但也极少有人会将它们特意收起来——因为到那时候,注意力全在发布的试题上,这状书并不大,随便往桌上边角一搁,就不会去管了。”

“只有枪手这类有心人,才会特意把状书收起来——因为那状书封面,直接写了他们代考原主的姓名。”

统共八十步——大概第二十步开始,李蓬蒿就转变观察目标,去看较邻近的“柱后座”考生的案面。

文解、家状和《切韵》一样,都是经折装设计——这经折装,和传统的卷轴书、以及后来的线装本不一样,是将一长方纸,折叠成一面一面方块,阅读时,就将它展开,还是从右往左的一连迭长条,不过有了一道道此起彼伏的折痕,就类似公文上奏的“奏折”——没翻开时,都是小小的一个方块,《切韵》是黄封面,状书是蓝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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