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将他的爱，变成了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深渊。

安星若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看着近在咫尺、散发着回家希望的星之泪，又看着眼前这个被爱折磨得遍体鳞伤、却依旧固执地筑起荆棘囚笼的人鱼王子。鲛珠的光芒在水晶壁上流转，映照着她惨白的脸，也映照着海珀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第79章 痛苦的契约

水晶穹顶内，时间仿佛被星之泪的光芒冻结了。流转的星云在巨大的鲛珠内部无声地坍缩、新生，瑰丽的光华将安星若的脸映照得如同易碎的琉璃，也将海珀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与孤注一掷的疯狂，暴露无遗。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深海淤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沉重的的痛楚。海珀最后那句“亲手交给你”的余音，如同冰冷的锁链，一圈圈缠绕在安星若的心脏上，越收越紧，几乎要将那颗因“回家”而狂跳的心彻底勒碎。

嫁给他？

一场以欺骗为基石、以交易为纽带的婚礼？

用他倾注的全部炽热感情，去换取一颗冰冷的、通往归途的石头？

安星若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自我的厌弃。她看着海珀，看着他深海蓝眸中那破碎却依旧固执燃烧的火焰——那火焰名为“爱”，此刻却被绝望的燃料扭曲成了毁灭性的烈焰，灼烧着她，也灼烧着他自己。

“海珀……” 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你知道你在要求什么吗？” 她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玩笑或转圜的余地，却只看到一片冰冷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要求？” 海珀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僵硬，毫无笑意，更像一道刻在完美面具上的伤痕。“不，姐姐。这不是要求。” 他向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再次逼近，带着深海特有的、令人窒息的重量。“这是交易。一场公平的交易。” 他的目光扫过悬浮的星之泪，又落回安星若脸上，眼神锐利如刀，试图剖开她所有的伪装和挣扎。

“你想要的，是它。” 他指着星之泪，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而我想要的……” 他的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嘶哑，却又在瞬间被强行压平，只剩下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陈述，“是你。是你安星若，成为我海珀名正言顺的妻子。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

他深海般的眼眸死死锁住她，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嫉妒、以及一种近乎卑微的、绝望的挽留。

“这场婚礼，就是契约。” 海珀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安星若的心上，“契约达成，星之泪归你。契约未成……”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危险，深海王族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冲击着安星若的精神壁垒，让她4S级的灵魂都感到了沉重的压力，“那么，这颗珠子，连同你离开的所有希望，都将永远沉没在这片海域的最深处。连同你一起。”

赤裸裸的威胁！用她的希望，用她回家的路，作为将她永远锁在深海的砝码！海珀的爱，在此刻彻底显露出了它最狰狞、最偏执的一面——得不到，就一起毁灭！

放弃？意味着永远被困在这片深海，成为海珀爱的囚徒，永远失去回家的可能。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答应？意味着她要亲手将这场虚假的婚礼变成现实，将海珀炽热而扭曲的爱意践踏成交易的尘埃。她要戴上王妃的冠冕，扮演一场盛大而荒谬的戏剧，然后在得到鲛珠的瞬间，头也不回地离开，将破碎的海珀和整个海洋的震怒抛在身后。这何其残忍！何其卑劣！

屈辱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却被安星若死死忍住。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崩溃。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沉默，如同最沉重的巨石，压在两人之间。只有星之泪永恒流转的光芒，无声地见证着这场爱与绝望的角力。

海珀紧紧盯着她，看着她眼中激烈的天人交战，看着她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她死死咬住的下唇渗出的血珠，他的心也在被凌迟。他恨自己的卑劣，恨自己用这种方式逼迫她，但他更恨，恨她眼中那从未动摇过的、对“离开”的渴望！那渴望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日夜剜割着他的灵魂。他宁愿她恨他，宁愿她骂他疯子，也不愿再看到她为了一颗石头，流露出那种让他心碎欲绝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