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这些冰锥就会在瞬间将他刺成一个血窟窿。

“放开她。”

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敲打在人的心上。

洛清玄消耗过度的身体有些发沉，但他面上却不见半分惧色，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师祖深夜造访，就是为了说这个？”

沈星澜没有回答。

周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几根悬在洛清玄脖颈处的冰锥，又往前递进了寸许，几乎要贴上他的皮肤。

洛清玄轻笑一声，索性将怀里的人又往上抱了抱，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动作间满是亲昵。

“我与小莹本就有婚契在身，行周公之礼，天经地义。”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玩味，“倒是师祖你，三更半夜闯入弟子卧房，于理不合吧？”

话音刚落，一根冰锥猛地前刺！

“嗤！”

锋利的冰尖划破了洛清玄的脖颈，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滚落，在喜服的红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沈星澜踏入房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相拥的两人，声音低沉得如同鬼魅。

“我再说最后一遍。”

“放、开、她。”

第110章 混乱8

洛清玄脸色又白了几分，脖颈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他却浑不在意，唇边逸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

“师祖已是大乘，离飞升不过一线之隔。”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您这般强的占有欲，是想在上界给她留个牌位，日日凭吊么？”

“还是说，等您飞升之后，就留小莹一个人在这凡尘俗世，守着您的回忆过一辈子？”

话音落下，满室的森然杀意猛地一滞。

悬在空中的无数冰锥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苏小莹往上托了托，让她露出整张睡颜。

“师祖若真为她好，不如考虑我。”

他垂下眼，指腹轻轻蹭过苏小莹因熟睡而泛着红晕的脸颊。

“我会好好陪着她，而不是给她一个遥不可及的念想，再让她用一生去等待。”

这时，苏小莹似乎是做了一个极不安稳的噩梦，眉头紧紧蹙起，唇瓣翕动，溢出一声含混的梦呓。

沈星澜指尖微微一颤，然后缓缓捏紧。

方才她手腕上那圈沉寂的银丝，此刻正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像是在回应主人的心绪波动。

风暴似乎愈演愈烈，然而在顶峰却戛然而止。

满屋的冰锥应声而碎，化作漫天冰晶，又在落地前消散于无形。

那股冻结神魂的寒意，顷刻间退得一干二净。

洛清玄强装的淡定，裂了缝，他暗自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喘息。

他稍稍松开怀里的人，刚才那副亲昵又挑衅的姿态，瞬间瓦解。

沈星澜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直接伸手将苏小莹从他怀里接了过去。

苏小莹睡得似乎很不安稳，眉头紧紧蹙起。

沈星澜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眉心，一丝精纯的灵力汇聚，便要将她从梦魇中唤醒。

“别！”洛清玄声音沙哑地阻止，“她吃了混有鲛人泪的点心，这个梦或许会长些。”

沈星澜的动作一顿。

洛清玄看着苏小莹痛苦的神色，低声道：“让梦境持续下去，或许对她更好。”

“希望是个……好梦。”

但是从她的表情上来看，似乎是个噩梦……

这话他说得自己都没底气。

沈星澜指尖的灵力散去，转而顺着她的眉骨，轻轻滑过她紧闭的眼睑，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他抬眼，琉璃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温度，淡淡评价他的行径。

“下作。”

洛清玄心头一凛。

“看来，能陪在她身边的人选，需要重新斟酌。”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洛清玄身上。

他脸上血色尽褪，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急切道：“师祖！我洛家势力遍布北陆，我根骨上佳，天资卓越，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关键是，我爱她！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沈星澜闻言，只是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轻飘飘的，带着蔑视。

“付出一切？”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一个笑话，“诱哄着，用鲛人泪勾引迷惑，再用一个孩子把她彻底捆死在你身边，这就是你的付出？”

孩子？

洛清玄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

什么孩子？

已经……成了？

“你既是千山派弟子，唤我一声师祖，”沈星澜抱着苏小莹转身向外走，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奉劝你，趁早流掉。此等逆天行径，有伤根基，只会毁了你的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