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

老神医面色泛苦，说不出话。

萧烬眸色越发阴暗浓稠，冷冷道：“说，朕得了什么病？”

“你这不是病！是……”老神医张张嘴，有些词穷难办。

最后，他一拍大腿，叹气问萧烬：“还记得老夫当初跟你说的话吗？”

萧烬面色狐疑，哪句话？

“不听老人言……”

萧烬想起来了。

那年十八，他已在战场上，杀出赫赫凶名，吓得敌人闻风丧胆！

那时，他是大燕国的战神！

是敌人的恐惧噩梦——杀神疯子！

浴血奋战，难免受伤，但他少年桀骜不驯，嫌弃寻常药效慢，让老神医用猛药，不要拖累了他打仗。

那时，老神医絮絮叨叨，数落他：“你年少，受得住！老了怎么办？”

“哎哟，就你这个祸害劲儿，我看你活不到老！”

“小祖宗！王爷！”

“不听老人言，你将来肯定要后悔！”

……

他年少轻狂，唯吾独尊，从来不将别人的话放在眼底。

时至今日，回旋镖扎在他身上了。

萧烬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老神医又絮絮叨叨起来：“你啊！血气本就比寻常男子威猛，又有瘾！偏偏要憋着，不肯疏解，这一憋就是二十多年！”

“你运气好，遇到了皇后娘娘，否则我看你活不过三十！”

“哎，这人到中年就是下坡路。”

“更何况你年少不忌讳，杀戮重，用药猛，硬生生发疯燃命……”

老神医声音哽咽了，偷偷抹眼泪。

萧烬瞥见，忍不住嘴角抽搐：“朕还没死！”

老神医“哇”的嚎出声，悲伤的不行，“你就作吧！再作下去，老头子我就要给你上坟了！呜呜呜！”

萧烬噎住了。

他不怕死，但他有更害怕的……

抬手用力按了按心口，萧烬俊脸阴沉凝重，问道：“很严重吗？朕还能活多久？”

老神医擦擦眼泪，深吸口气：“好好修身养性，十来年。”

“你要是再发疯，打打杀杀，暴怒无常，顶多三五年了。我还得给你找找养心护心的药，药不能停！”

萧烬愣了愣。

他眼神幽暗，低头呢喃：“十来年，三五年，好短啊。”

孩子还小……

他的小玉儿……

萧烬握紧双拳，用力到骨节泛白，身躯微微颤抖。

他眼底染上暗红色，抬头冷冷盯着老神医：“开药吧，做成药丸，不要有气味。”

老神医不是傻子，人老，也活精了。

他抖了抖脸皮，难以置信喊道：“你不告诉皇后娘娘？”

“不许告诉她！”

萧烬眼神凌厉霸道，强势不容忤逆，他道：“小玉儿会担心，会伤心。”

老神医气道：“枕边人病了，皇后娘娘又不是瞎子傻子，怎么可能瞒得住？等她知道了，不仅伤心，还要生气！”

“不许说！”

萧烬固执霸道极了。

他眼神阴狠戾气，警告老神医：“只要朕好好活着，小玉儿不会知道。”

“你要是敢告诉她，朕死的那天，要你殉葬！”

老神医气的吹胡子，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甩袖悄悄骂：“混蛋小子，你也就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有本事，回去凶皇后娘娘！”

萧烬听见了。

但他没心情搭理老神医。

他好想小玉儿……

“朕先走了。”萧烬嗓子暗哑干涩：“朕来找你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朕知！”

“你说出去，朕会杀了那个人灭口！”

老神医早就习惯他的威胁恐吓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抓耳挠腮的思考开什么药？

萧烬走了。

等他离开了，老神医瞬间塌下肩背，凭白老了十岁。

“作孽哦！”

后宫。

萧烬归心似箭，步伐匆匆，走到长乐宫外。

他远远听见欢声笑语，一抬头，看见云棠带着两个孩子，青兰银莲等人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她们手里轮流交换着绣花球，引导着，鼓励着一岁多的萧康晏学习跑……

“球球！”

萧康晏迈开小短腿，绷着奶萌的小脸，追着喊：“等！等等……窝！”

“晏儿加油！好棒棒！”

云棠又哄又夸，笑得明媚娇艳，耀眼极了。

眼角余光瞥见萧烬，云棠立刻让澹儿和月牙儿他们继续陪弟弟玩。她抬手理了理发髻和簪子，笑盈盈的提起裙摆向萧烬跑过来。

“陛下！怎么站在这里？”

云棠眉眼弯弯，温柔明媚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只好在门口等你，我知道你一回宫肯定会来……”

萧烬突然用力抱住了她。

抱的太紧了！

云棠只剩脚尖还在地上，她眼神诧异，抬手回抱住萧烬，轻声问他：“陛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