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继兄宠我如宝,亲哥却后悔了+番外(178)
沧浪阁的深夜,从未栖息过娇弱的蝴蝶,从未弥漫过令人怠惰的脂粉香。
夜风吹开楹窗,白玉镇纸压着的家规簌簌乱翻。
谢观澜握住被风吹到他脸上的裙带。
心脏仿佛也成了那些家规,在这样静谧深沉的秋夜里,凌乱不成篇章。
他按捺住心底的那一丝异样,打横抱起闻星落,将她放在了座屏后的金丝楠木小榻上。
他给她盖上锦被,瞧了眼她脸蛋上的墨迹,有些忍俊不禁,便打湿汗巾替她一点点擦干净。
闻星落惊醒。
瞧见闯入眼帘的绯衣,她下意识攥住了谢观澜的衣袖。
少女圆圆的杏眼湿润潮红,沙哑的声音里藏着委屈,“我刚刚梦见长兄听信了穆知秋的谗言,说我千般不好万般不好,要撵我走……”
谢观澜看着她,“怎会?”
闻星落咬了咬唇瓣,委屈更浓,“我抄了一整天家规,手都抄疼了。”
她把泛红的手掌心伸给谢观澜瞧。
那嫩生生的指节中间,还有长时间握笔后留下的浅浅凹痕。
谢观澜拧着眉。
从前罚谢拾安抄一百遍家规也是常有的事,那时候不觉得这惩罚有多重,怎么今夜瞧着闻宁宁红通通的手掌心,便觉得他罚的太重了呢?
沉默良久,他道:“是穆知秋不好。”
若非穆知秋主动招惹闻宁宁,凭闻宁宁乖巧的性子是绝不会动手的。
闻宁宁不动手,他又何至于罚她?
闻星落抱着锦被,敏锐地察觉到,今夜的谢观澜似乎格外好说话。
视线扫过他腰间的香囊,她小声道:“长兄这般哄着我,会让我生出你很在乎我的错觉……”
谢观澜气笑了,“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没数?”
“长兄惯会拿好话哄人。你若当真在乎我,这些天为何要丢掉我送的平安符,却只佩戴二哥哥送的香囊?他送的是宝,我送的就是草吗?”
第129章 他不能承认,不敢承认
谢观澜锁着眉头,“香囊是厌臣送的?”
“长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日在祖母房里,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谢观澜沉默。
那日,他以为小姑娘是因为害羞所以才故意推说是厌臣送的。
没想到……
想起那股怪味,谢观澜摘下那枚香囊。
他撕开缎面,几枚青紫色的指甲赫然映入眼帘。
谢观澜默了几息,指甲连带着香囊一起丢出窗外,“是我弄错人了。”
“弄错人了?”闻星落怔了怔,“难不成,你以为香囊是我送的?”
她看着谢观澜紧抿的薄唇,知晓他是默认了。
她攥紧锦被。
她和谢观澜,竟然生出了这么大的乌龙!
那日万松院里,陈嬷嬷和谢观澜的对话历历在目:
——世子爷怎么把针脚如此粗糙的香囊佩戴在了身上?莫非这香囊有什么特殊意义?
——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很重要的人……
连日来的委屈和怨怼,顷刻间烟消云散。
闻星落的杏眼里暗藏欢愉,细白指尖攀上他的衣袖,轻声试探,“在世子的心里,我是很重要的人,对不对?”
时值深秋,夜凉如水。
书房的窗台上摆着两盆新剪的桂树,枝头修长碧绿的桂叶里簇拥着一团团金色桂花,细小娇嫩绵绵密密,寒夜里散发出惑人的甜香。
而少女的尾音比花香更加缠人,轻轻撩拨着谢观澜的心弦,轻一分则令他心痒难耐,重一分则叫他万劫不复。
他心里当然明白,她的重要,和谢厌臣、谢拾安的重要是不同的。
有什么东西朦朦胧胧破土而出。
偏他不能承认,不敢承认。
他是镇北王府的世子、是西南兵马都指挥使,自幼克己守礼端肃自持。
有些线,是他绝对不能逾越的深渊。
谢观澜喉结滚动,缓声道:“你和厌臣,同样重要。”
不等闻星落说什么,他垂下眼帘,为她掖了掖被角,“夜深了,好好休息。”
闻星落注视他离开书房。
“胆小鬼。”
她声音极低。
谢观澜踏出沧浪阁。
明明深夜清寒,可他的周身却像是浸过热水,五脏六腑涌出的层层燥热令他时而烦闷不堪,时而又生出莫名的欢愉。
年轻的谢家掌权者,从未遭受过此等折磨。
他从兵器博古架上拔出狭刀,就着庭院里的冷月和树影操练起刀法,妄图发泄胸腔里的万般情绪。
谢厌臣提着灯笼慢悠悠溜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沧浪阁前刀光如雪,刀身映射出的锋寒胜过今夜的月色。
他认真看完,称赞道:“阿兄的刀法又精进许多。”
谢观澜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谢厌臣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