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入那家冷清餐馆的门，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憔悴、衣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女人怯生生地迎了上来，眼神躲闪，声音细弱：“妹……妹子，吃饭吗？请这边坐。”

苏禾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两个最便宜的菜。

菜很快端上来，卖相普通，一点油水看不见，并且难吃至极。

她下意识地想起了周凛做的饭菜，他做的饭菜就很合她口味，甚至记得她减肥，会刻意少油少盐……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说不清的烦躁涌上来。她“啪”地放下筷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锋利的挑剔：“老板娘，你这菜怎么回事？难吃得要命！我花钱买罪受来了！”

老板娘吓了一跳，身体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连忙鞠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妹子！要不……要不我给您换一个？这个不算您钱……”她语气卑微，几乎带着恳求。

“换？换上来要是还这样呢？”苏禾溪不依不饶，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想发泄情绪，还是真的对菜品不满，“把你们厨师叫出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会不会做菜！”

“别……别叫厨师……”老板娘脸色瞬间煞白，慌乱地摆手，声音带上了哭腔，“妹子，求您了，我再给您换个拿手的，保证好吃，真的不收你钱……”

正说着，后厨的布帘被猛地掀开，一个系着脏围裙、满脸横肉、叼着烟的男人走了出来，粗声粗气地问：“吵什么？怎么回事？”

老板娘吓得浑身一抖，赶紧挡在苏禾溪面前，对着男人赔笑：“没……没事，老公，就是这位妹子觉得菜好吃，想再加一个呢……”

苏禾溪正在气头上，毫不客气地顶回去：“老板娘你说错了吧，我说的是菜难吃！非常难吃！这种菜还想收我钱，做梦！”

“你想不给钱？”老板瞪大眼睛，老板娘赶紧拉住他，急声道：“算了算了，老公，是我答应人家的……”

“你算什么东西？！”老板猛地甩开老板娘的手，暴怒之下，竟然抬脚就狠狠踹在了老板娘的小腿上！

“啊！”老板娘惨叫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疼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苏禾溪完全看愣了！她没想到这男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动手打人！

老板却还不解气，指着倒在地上的老板娘破口大骂：“你个臭娘们！谁给你的权利做主不收钱？老子辛辛苦苦炒菜，你在这里充大方！难怪老子生意做不起来！原来都是你这贱人在背后败家！”

他越骂越难听，甚至还想上前再打。

“住手！”苏禾溪猛地反应过来，冲上前挡在老板娘身前，怒视着老板，“你干什么！菜炒得难吃是你的问题！你不找自己麻烦，凭什么打她？！”

老板气得脸红脖子粗，咆哮道：“老子做的菜没问题！是你这婆娘不懂欣赏！穷鬼一个还挑三拣四！”

第35章 没有失去对抗的勇气

一瞬间，苏禾溪全都明白了。为什么老板娘那么卑微，为什么不敢叫厨师，为什么一味忍让道歉……原来根源在这里！

她指出菜的问题，受苦的却是老板娘！而这个男人，根本不会反思自己，生意不好只会怪罪女人！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同情取代了之前的烦躁。她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老板，从包里掏出钱，数出足够的饭钱，啪地拍在桌上：“菜钱一分不少！再给我炒两个最贵的菜，打包！”

老板看到钱，愣了一下，骂骂咧咧地捡起钱，瞪了地上的老板娘一眼，悻悻地回了后厨。

苏禾溪赶紧弯腰扶起瑟瑟发抖、不停流泪的老板娘，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看着她小腿上清晰的脚印和恐惧的眼神，苏禾溪放柔了声音：“他……经常这样打你？”

老板娘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眼泪流得更凶，哽咽着点头，断断续续地诉说：“生意不好打，客人说菜不好吃也打……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伺候好他，没管好店……”

女主听着，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看着这个被生活和不公的婚姻摧残得失去自我的女人，忽然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哀。她可怜老板娘，更可怜这个时代里，无数像老板娘一样，认为婚姻是枷锁却不敢挣脱的女性。

“你没想过离开他吗？离婚？”苏禾溪轻声问。

“离婚？”老板娘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怎么行？！哪有女人提离婚的？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爹妈的脸往哪儿搁？离了婚我怎么活？”

看着她反应，苏禾溪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经历过后的释然和苦涩：“大姐，不瞒你说，我今天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