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老是梦见你四哥呢，从前他最爱给我买王家铺子的莲花红豆糕……”

说这话时，她泪眼婆娑，却又逼退了泪光，不想让女主见她如此低沉消极。

“四哥……”还活着这三字，苏萝还是没说出来，只道，“四哥也会很想你。”

云雪雅嘴角忽然翘起一个极浅的笑，很快便消失。

……

与母亲食过晚膳后，苏萝在房中拿着设计好的兵器图，满意地点头，桌上还陈列十分有巧思的兵器成品：弩箭、弯弓、战斧、暗器。

明日便是兵部赛选客商合作的日子，若是拿下这笔大单，成为皇商，可提高苏家三倍的营收，多出五倍订单。

兵部又分成了中军、左军、禁军、各大州督军府、以及墨瑾的晋肃卫，分别对皇商考察，各自选择合作。

苏萝拿起一支做工精良的弩箭，在夜色里散发森冷幽黑的漆光，瞄准一只掠翅飞过的鹰隼。

她眼神里充满了严肃与果决，甚至冷酷，有种与平常不同的飒美。

虽然依旧窈窕，细腰不堪一折，好似弱不禁风，可——

这就是一朵危险的荆棘之花，带着诱人的颜色，令人上瘾又疼痛。

墨瑾周身墨袍，站在浓韫夜色里，阴沉冷冽，孤寂尊贵。

苏萝瞄准了墨瑾的额首，樱唇微勾，不留情面地射出一箭。

箭的寒光骇人，再将要刺中墨瑾时，他轻轻抬手，精准夹住离额头咫尺之距的箭，冷声道：“杀本王？”

苏萝连忙放下弩箭，慌乱中眼里闪过一丝狡猾，道：“妾身不过试试身手罢了，实在没看见王爷……”

墨瑾走的极慢，负手走去。

初秋的冷风吹卷他的衣袂，树叶簌簌而落，他在夜色里，强大又危险，越靠近，苏萝就越莫名忌惮。

直到青云青芽为墨瑾开门时，苏萝才下意识绷紧身体后退。

她知道墨瑾记仇，却不知道墨瑾为什么生气。

果然，靠近了墨瑾，就是靠近了危险。

墨瑾俊脸晦暗不明，墨瞳如漆黑的深渊，身姿伟岸阔大，他超前一步，苏萝就后躲一步。

随着青芽关门，屋里只剩二人。

风从窗户灌入，吹灭了两盏油灯，残余一根摇曳的珠影。

“苏萝。”他喊。

“苏萝。”墨瑾第二次喊，听不出喜怒，苏萝却怕了。

他走过来一把攫住苏萝手腕，苏萝忽然手脚发软，俏脸惨白，眼底一点点染上恐惧的湿意。

“你敢戏弄本王。”墨瑾压抑着情绪，平静开口。

“我没有。”苏萝声音发抖地摇头，却强作镇定，用手轻轻缠上他的胳膊，打算撒娇，可连撒娇的声音都是孱弱战栗的，“我怎么敢戏弄王爷呢……”

“本王告诉你。”墨瑾蓦然掐住她细白的脖子，寒声低笑，咯咯咯的笑，连胸腔都在微微震动，恐怖地威胁道，“从你开始勾搭本王、利用本王开始，就该想怎么死。”

“搭上了温子溪后，竟敢疏远本王。”他阴恻恻地说着，声音极冷，且裹挟恶意，

“信不信，本王把你囚禁起来，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苏萝被掐住的脖子好疼，脸色一点点变化，泪水不由自主滚落。

泪水掉在墨瑾手背上，圆圆的一颗，墨瑾歪了歪脑袋，笑：“哭什么。”

“我……我错了……”苏萝气息极弱地道歉，绝望道，“对不起……我……可我是真的喜欢你……王爷……妾身喜欢王爷……”

这一刻，苏萝嘴上说着喜欢。

实际上，她曾经担忧自己对墨瑾的那丁点动情，彻底被毁灭。

她后悔，为什么要招惹墨瑾。

她玩不过他。

不仅没有利用墨瑾报得大仇，反而被聪明的他伤害。

话本子里都是骗人。

苏萝泪珠一颗颗掉在墨瑾手背上、掌心里，她哭得很复杂，说了一句连她也分不清真假的话：“墨瑾！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墨瑾神色一怔，虎口忽然松开一寸。

苏萝好委屈，莫名其妙地委屈，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委屈。

墨瑾放开她，她就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哭泣：

“我也是第一次勾引男人，我以前从来没勾引过男人。”

“我第一个勾引的男人，就是你，第一个上床的男人，也是你。”

她哭着用手打墨瑾的脸和身体，用脚踹墨瑾的腿，大哭道：“墨瑾，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真爱。”

“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绝情的人！你口口声声说我利用你，可我根本没有利用你做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让你为我撑了几次腰罢了！”

“我难道没有为你暖过床，没有处处顺着你吗？我哄着你、逗你开心、对你说甜言蜜语，我也对你付出了很多精力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