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寒芒乍现。

周砚安的剑，已然破鞘而出。

剑尖，冰冷而锋利，此刻正稳稳地贴于沈禾那纤细柔美的颈项之上。

他的耐心不多。他周砚安，绝非任人随意摆弄的棋子。

沈禾能清晰地感受到，自那剑尖透出的刺骨寒意。

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地看着周砚安那双蕴含着风暴的眼睛。

然后，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周砚安的心上！

“因为，”

“他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指。”

“！！！”

周砚安猛地瞪大了眼睛！

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剑尖因为主人的失控，在沈禾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鲜红的血珠，顺着白皙的肌肤缓缓渗出，触目惊心。

但此刻，周砚安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个画面，如同跗骨之蛆，猛地从记忆最深处翻涌上来！

七岁那年，他最疼爱的妹妹……

小小的身体，冰冷地躺在后巷的污泥里……

脖子上那道青紫色的掐痕，是那样的清晰……

而那掐痕上，不多不少，正好少了一枚小指留下的印记！

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是他午夜梦回，一次次惊醒的梦魇！

他眼中的警惕、怀疑、审视，瞬间被滔天的震惊和痛苦淹没！

紧接着，是如同火山爆发般，几乎要焚毁理智的刻骨恨意！

“锵！”

长剑猛地归鞘，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

周砚安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那只残缺的左手，更是青筋暴起！

他死死地盯着沈禾，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痛苦，有疯狂，还有一丝……抓到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沈禾迎着他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坦然无惧。

良久。

周砚安猛地一转身！

“唰——！”

寒光再次闪过！

这一次，他手中的长剑，带着无边的怒火和恨意，狠狠劈下！

“咔嚓！”

旁边那张堆满了陈旧卷宗、本就摇摇欲坠的案几，被他一剑斩掉了一个桌角！

木屑四溅！

周砚安的内心被突如其来的兴奋所掩埋。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的真实性。

但，他在沈禾眼中看到了肯定。

哪怕他知道，沈禾此番前来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哪怕他不知道沈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多年的仇恨，让他顾不得许多。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嘶哑，扭曲，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我、要、让、他……”

他猛地转回头，看向沈禾，眼中是几乎凝成实质的疯狂杀意！

“生、不、如、死！”

沈禾看着那个被斩断的桌角，看着周砚安周身那几乎要实体化的黑色怨气，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却带着冰冷笑意的弧度。

很好。

她的棋盘上，又落下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

沈禾自刑部衙门出来，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她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

长街两侧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只余下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行人稀少，马蹄声在寂静的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沈禾加快了脚步，只想快些回到沈府。

突然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街角的暗影处转了出来。

一共四个彪形大汉，个个面色不善，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饿狼。

他们动作不算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疾不徐地，呈扇形，缓缓将沈禾围在了中央。

不好！

沈禾心头猛地一跳，脚步下意识顿住。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握紧了藏在袖中的一包防身药粉。

这些人绝非善类！

是冲着我来的！

她强作镇定，微微侧身，想要从其中一个汉子留出的缝隙中绕开。

“站住！”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汉子，沉声喝道。

他向前一步，彻底堵死了沈禾的去路，一双三角眼，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上下打量着她。

“你，可是沈家大小姐，沈禾？”

声音粗嘎，带着市井流氓特有的油滑和蛮横。

果然！

沈禾心中警铃大作，指尖微微发凉，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冷漠。

她抬起下巴，眼神冰冷地看向那刀疤脸：

“不是。”

声音清冽，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认错人了。”

刀疤脸汉子闻言，与身旁的同伴对视一眼，随即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