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澜！”

“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敢……威胁本宫？！”

薛明澜迎着她的目光，缓缓挺直了脊背，哪怕肩胛骨剧痛难忍。

他抬眸，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凤座，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皇后那被烛火映照得有些扭曲的、华贵的金色身影。

“侄儿……不敢威胁姑母。”

他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侄儿……是在救姑母。”

他忽然伸手，猛地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的、早已愈合却依旧丑陋的旧疤。

“她，”

薛明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刻在冰冷的宫殿里。

“是我薛明澜，就算死，也要护着的人。”

“做您的棋子，可以。”

“替您挡灾，也可以。”

“但是……”

他直视着皇后，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疯狂。

“要伤她……”

“姑母，就别怪侄儿……”

“鱼、死、网、破！”

第51章 尔乃其棋子尔

另一面，沈禾、周砚安，楚玥，谷雨四人步履匆匆，往宫门外去。

宫门在望。

守门的禁卫早已得了吩咐，并未多加阻拦。

出了宫门，便是喧嚣的京城大街。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与宫内的肃杀沉寂，恍若两个世界。

周砚安缓步其后，眼神依旧深邃而凝重，思绪如同脱缰野马，在脑海中狂奔不息，反复咀嚼着那本账簿的每一个细节，以及薛明澜那难以捉摸的神态。

蓦地！

“哎哟！”一声突兀的惊呼划破了周遭的宁静。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仿佛醉酒般猛地撞入了周砚安的怀中，力度之大，令他不由自主地踉跄了几步，却仍凭借着过人的定力稳住了身形。

随即，一股浓烈至极、几乎凝固的空气中的鱼腥味猛然袭来，刺鼻异常，让人几欲作呕。

那撞上来的，是个身着粗布短衫的汉子，面容猥琐，眼神闪烁不定，一脸惊惶失措之色，仿佛身后有恶鬼追魂。

“哎呀，真是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官爷！”

那汉子连声赔罪，话音未落，身形一闪，竟趁着周砚安稍有不察，敏捷地将一个硬邦邦的小纸团塞进了他的掌心。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几乎让人难以捕捉！

随后，那汉子连个回头都没有，径直挤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余那股刺鼻的鱼腥味，依旧在周砚安的鼻尖徘徊不散。

周砚安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纸团。

究竟是谁？

这股鱼腥味……

楚玥见状，眉头微微蹙起，转身看向周砚安。

沈禾也停下脚步，清冷的目光扫过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周砚安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袖中，摇了摇头。

“无事。”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快走吧。”

沈禾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转身继续前行。

周砚安落在后面，指尖捻了捻那个纸团。

粗糙的纸质。

他悄悄展开。

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映入眼帘——

【沈氏查仁心斋，另有所图，尔乃其棋子尔，证据在内室。】

周砚安瞳孔骤然一缩！

沈禾……另有所图？

他只是她的棋子？

证据在仁心斋的内室？

这字条，是谁给他的？

是敌？是友？

是薛明澜的人？还是皇后的人？抑或是其他势力？

周砚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前面那个纤细却挺拔的背影。

沈禾……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神秘。

她的冷静，她的谋算，她对宫闱秘事的了解，都不像一个普通的深闺小姐。

难道她查玉镯是假，查仁心斋背后隐藏的秘密才是真？

而他周砚安，费心费力，到头来，只是她用来撬开真相的一枚棋子？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疑虑，涌上心头。

他对沈禾，本就谈不上信任。

此刻，这薄薄一张纸条，更是加深了他心底的沟壑。

不行。

这字条，不能给她看。

至少现在不能。

他要自己去判断。

周砚安将纸条重新捏紧，藏入袖袋深处，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冷硬。

一行四人，各怀心思，穿过繁华的街道，很快便来到了仁心斋的门前。

与周围热闹的铺面相比，仁心斋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朱漆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连一丝药味都闻不到。

“奇怪，”楚玥上前一步，疑惑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仁心斋怎么还没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