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莲方才被李锦书打了两棍子，这时候身上还疼着。所以一见到人她就怒气冲冲上前来，还顺手抄起门口的扫把，似乎想要打人。

大约是经常被打，叶氏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扫把就瑟缩着抱着女儿往后退了两步。不过李锦书却在这时候挣开她的手，右手举起了自己方才捡来的，有孩子小臂粗细的木棍。

李相莲看到棍子还是有些胆怯，到底没敢继续往前冲，但嘴巴里冒出来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

“你们两个丧门星还敢回来，怎么不直接死外面儿啊！你们吃家里的喝家里的，现在翅膀硬了还敢打我……”

李锦书也不同她对骂，静静等着她骂累了，这才悠悠地开口说道：“你这话倒是说得好听。吃你们家的喝你们家的？你当我娘挣的那些钱都是狗屎吗？既然今天乡亲们都在，我们就在这儿把话说明白了。自从我爹死了之后，哪一顿吃饭不是你们先吃完，我和我娘吃剩下的？若是运气不好没剩的，我和我娘那一顿就得饿肚子。冬天，那河都结冰了，你们还让我娘去河边洗衣服，生了病也从来不拿钱给她请大夫。要不是我们娘俩命硬，恐怕早就死了！”

听了李锦书这番话，门口看热闹的人顿时议论开来。虽说平时见惯了李氏苛待李锦书母女俩，但他们也没想到李氏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

这事儿到底还是李氏理亏的，所以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顿了好几秒钟才继续破口大骂。不过这一次她把矛头对准了叶柳青。

第七章 当一回泼妇

叶柳青还沉浸在女儿方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气势里，一时间竟没有回过神来。李氏趁机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丧门星，平时就是这么教这个贱丫头的？别以为我儿子不在了，你们俩就敢欺负我这个老太太！你要是真觉得在咱们家待着不好，那你们就赶紧滚远点！”

叶柳青听着如此难以入耳的话，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她正欲说些什么，没想到李锦书先一步将她拉到身后，直接站到了她和李氏中间。

李锦书将手里的棍子又是一抬，见李氏瑟缩着抖了抖身体，这才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你还好意思提我爹呢。我爹要是知道你们一家人这么对我们母女，恐怕得从坟地里爬出来吧！也不知道你们晚上睡不睡得着，我爹有没有在梦里找你们啊？”

这个世界的人没经历过现代科学教育，所以封建迷信思想大多都根植在百姓心中。李锦书这一番话当真是把李家人全都唬了一下，李氏哆哆嗦嗦半天再没能挤出半句话。

这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的李全福终于开口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全福黑着脸，从门口走到李氏身边，又瞟了一眼李锦书手里的棍子，当即开始转移起话题来：“你当这年头养活一大家子人是件容易事儿吗？就算咱们家对你们娘俩不够好，可至少没让你们饿死在外面吧！咱家的条件摆在这儿，难不成还要学城里那些大户人家，顿顿大鱼大肉的伺候着你们才算对你们好吗？”

围观的人一听，再仔细一合计，似乎也是这个道理。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总算小了一些了。李全福趁此机会又继续说道：“你一个小丫头不懂这些就算了，咱们也不用再提。但今天上午你打你奶奶这事儿必须说清楚了，敢殴打长辈，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

李氏连忙又在旁边插了一句：“就是，你这个死丫头还敢从我这儿抢钱，我倒要看看是谁你的胆子！”

夫妻俩一唱一和，话里话外皆是李锦书的不对。而且话里隐含着对叶柳青的指责，分明是在说她教女无方，还指使女儿殴打长辈。

要知道，光这一条放在这个社会那可就是大罪名了。若是李家人是个心眼儿多的，这个时候就有理由将李锦书母女俩告到官府去。不过好在他们也没那么聪明，包括李全福也只是想着息事宁人，顺便给李锦书一个教训罢了。

叶氏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面对公婆的职责以及乡邻的猜疑，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然而李锦书却不是被吓大的。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啊！”她气得简直想发笑，“长辈？我病了有七八日了吧！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可不见二位长辈过问一句，甚至连个大夫都没给我请过。请问各位叔伯婶娘，你们家可有这样的长辈啊？”

最后一句李锦书故意扬起声音，好让外面围观的人全都听到。不常说人言可畏嘛，只要李家人还想在这个村继续待下去，有些东西还是需要顾忌一下的。

果然，她这话一喊出来，对面的李全福也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