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妾+番外(22)
“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沈自节蹙眉,不由得往最坏的地方去打算。
“嗨,说不定是为他那个失踪的堂哥呢。”王融自己说完,都不信地撇嘴,让家中最有希望的后生,来偏远之地找一个看门犬。
怎么可能。
“说什么呢?”装扮好的文有晴推门进来,赶紧往锅子上暖了暖手。
“你前未婚夫要来。”沈自节也不躲着避着,伸手自然握住了文有晴冰冷的手。
还没想到是谁,文有晴下意识呛回去:“你前未婚夫。”
言罢,沈自节定定看着尚未察觉的文有晴,垂眸没再说什么。
王融确以为他们夫妻有芥蒂,便打哈哈道:“嗨,说那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吃饭吃饭。”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日,真的到了三九严寒天,北风裹着细雪扑在窗棂上,文有晴冻得缩在炭炉旁,握紧手炉,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鎏金炉壁上凸起的缠枝纹。
“少夫人,西角门...”四时慌慌张张跑来,"有个冻僵的人倒在雪堆里,像是……您去看一下。"
让四时这样慌张的,定是个麻烦事。文有晴裹好大氅就往外走。
看雪地上大鼓的雪包,文有晴知道那大概率是个冻死的人。见得多了,她倒也不怕了,走过去用木棍拨了拨上面的雪。
丝缕白气吹散在风雪中,一张让她厌恶至极的脸出现在面前—不是崔君集是谁?
没有半分纠结,文有晴把人恢复成刚刚的样子,急得手炉都散了一地,猩红的火在雪地里瞬间熄灭了。她还往上面刨了几把雪,对着四时道:“抛出城去,顺便扔几块生肉,越偏越好。”
四时有些犹豫。
“没听见我的话?”文有晴很少拿出大小姐的话架子,碾过炭灰往内院走,绣鞋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要把什么肮脏东西抹去。
京城的不堪脑中翻涌——崔君集当众退婚时矜傲,各种人的针对,崔府传到大街小巷“克夫”八字批命的红封......
文有晴猛地驻足在月洞门前,望着西角门方向飘起的青灰炊烟。这个时辰该有仆役往地龙添炭了,再过半个时辰,崔君集的血就该凝成冰碴。
嘴角不自觉浮出冷笑:“用羊血,够膻,引狼。”
今日大雪封路,沈自节回来得也比平日晚很多,文有晴刚想派人出去再问一次时,前院传来嘈杂声。
“去请大夫。”沈自节的声音突然清晰传来。
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文有晴全身,文有晴猛地起身出门,看见丈夫披着玄色大氅踏雪而来,眼神在雪光里泛着冷芒。
怀里抱着一个染血的人。
进了屋,沈自节蹲身查看崔君集的脉搏,便扒开崔君集衣服。“去拿白酒!”他说着扯开崔君集的衣襟,双手交叠按压胸口,动作标准得如同医院急救培训的教具模型。
文有晴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的手掌按在那具苍白躯体上,在沈自节第二声呼喊中才回神:“你……”
“是,我是。”没有任何其他语言,一切明了,但当事人没有时间纠结于此,快速道:“崔家要是在旬阳地界没了两个人,我们肯定不得安宁。”
闻言,文有晴立刻跑去取了烈酒,抛下任何这个时代的东西,给几乎赤裸僵硬的崔君集抹酒升温。
心肺复苏已经完成了,酒也抹完了,人也总算有了点体温,她掏出金疮药倒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心中竟是莫名的雀跃,救活的不是眼前这具迂腐的行尸,而是她自己的心,不自觉地,她竟然哼起了歌。
一切忙完后,文有晴满头大汗跌坐在床前,眼神却希冀如火焰。
她从未这样认真地看着沈自节,谁料一开口眼泪却流了下来。
沈自节洗手都背影一僵,洗干净手才把干净的手帕递给文有晴,“是好事。”
是啊,在这个荒谬成理的世界里,她不再是一个人,是好事,绝顶好事。
可当文有晴目光往下,落在崔君集仍然青白的嘴唇,她之前受到的所有委屈忽然在喉头翻涌,生涩盘桓,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
崔君集苏醒是在子夜。
刚醒崔君集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去摸腰间佩剑,腹部伤口跟着动作撕裂,剧痛让他重新跌回床上。
守着的小厮听见动静,立刻去叫了沈自节。沈自节赶忙把戒备的崔君集扶回床上躺好,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再说,现在务必把病养好了。你现在在我府邸,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崔君集与沈自节并不熟,只是见过几面,所以防备自然是有的。只是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些刺客的剑下,或者冻死在雪地里,没想到……
心中衡量几番,崔君集还是躺下了,万分恳切道:“多谢沈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