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大爹他强取豪夺(19)
不知过了多久。
绞紧处下方,原本奔涌的鲜血,肉眼可见地变得粘稠、暗沉。
舒窈试探着将绞旋的力道松了一线。
屏息凝神。
止住了!
心头巨石轰然落地。
舒窈这才一点一点松开早已绞得僵麻的双手。
“陛下没事吧。”她望向他关切道,视线猝不及防相撞。
萧承璟面色苍白,瞳底墨色深不见底。
里面有她辨不明的暗流在翻涌。
空气忽然变得粘滞,每次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
车厢外,厮杀声渐歇,唯余车轮碾过冻土的单调回响。
车厢内,尚未平息的粗重喘息声,在这骤然安静下来的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说:
----------------------
收到了一瓶营养液,好开心[熊猫头]
第10章 高热
撕裂的剧痛与失血的晕眩撕扯着萧承璟的意识。
模糊的视野里,舒窈素日沉静的脸,此刻绷得死紧,眉心拧出深痕。
素手揪住他左臂的织金锦袖,狠命撕拽。
那料子何等坚韧?
果不其然,纵使她竭尽全力,也只在锦缎上留下几道皱褶。
一丝荒谬滑过萧承璟心间。
堂审时,用无主之质逼得刑部侍郎哑口无言。
面对故国山水,一句瓜田李下,推诿得滴水不漏。
这样心思深沉之人,此刻,怎会是连片衣袖都撕扯不开的笨拙模样?
于是乎,他不合时宜地嗤笑出声。
下一瞬,萧承璟瞥见舒窈起身去拔那支深深楔入厢壁的箭。
他右掌暗中蓄力,只待她稍有异动,立时便能拧断她纤细的脖颈。
然。
预想中的攻击并未落下。
舒窈玉白的手指正死死绞旋着箭杆。
前所未有的痛楚烙穿了萧承璟的意识。
粗重的喘息,呵乱了她鬓边的几缕青丝。
他将目光坠入她眼底深处,执拗地翻检着什么。
那双眸子里,没有被囚禁的怨恨,没有想图谋的算计,只有为他搏命的心无旁骛。
她专注的模样像一把钥匙,猝然捅开了记忆深处锈死的锁。
一个尘封太久的影子,猛地翻涌上来,清晰得灼人。
她或许擅长伪装,或许心思缜密。
但生死关头前,她依然会像当年那样义无反顾地救他。
他无比确定,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娘子。
“陛下没事吧?”
他听到她关切的询问。
“得你一句问……”目光粘着舒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值!”
舒窈叫他看得极不自在,慌忙扭开脸去,不与他对视。
眼神无处着落,便直直地跌向自己沾血的双手。
她瞧着刺目的猩红,指节微微发颤。
恰此时,车壁外响起一个带着硝烟气息的声音,是赵俨压低了嗓子在禀报:“陛下!名单所列一百二十暗桩,无漏网,无遗患!特此复命,静候钧旨。”
暗桩?
舒窈忽想起那日文书别院的暴乱,霍然抬首,视线直逼近在咫尺的萧承璟。
一股被利用的寒意直透脊背,旋即心头荡起一丝异样。
如果只是为了诱敌,刚刚何必保护她……
这也太矛盾了吧?!
舒窈裹着怨气的眼风扫来。
萧承璟只觉得颊上像被细针扎了一下,微微刺疼。
眼皮一垂,目光不着痕迹地滑开,虚落向车壁繁复的雕花。
“好。”他硬逼出三分中气,甩出几个字:“赵卿……办得利落。”
话音甫落,整个人便脱力般往软枕里陷了陷,仿佛想借那绵软藏住几分心虚。
脖颈却硬梗着,只朝着车帘方位,略往上昂了昂下巴。
舒窈火气未消,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会过萧承璟的意来。
抿紧唇线,终是伸出
手,拈起赭黄帘布,往上一提,动作里满是不情不愿。
帘子被掀开道缝,落日金光,刀似的刺入昏暗车厢。
萧承璟眼皮微抬,朝帘外那尸骸横陈的景象冷冷一掠:“照原定路线……”他气息短促,每个字都像抽筋剜肉般吃力,“至猎场行宫……暂歇。”
语落,是短暂的沉寂。
舒窈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梁帝以她为饵,虽然可恶,但未必不是个机会。
眼下晋都余孽尽除,或许可以以此为借口,为鲁伯祖孙搏一线生机。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牵起一丝极其寡淡弧度:“陛下运筹帷幄,臣女……佩服。”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半点波澜,唯独佩服二字,裹了薄冰带着寒气。
她继续道:“既然余孽暗桩已除,臣女斗胆,请陛下开恩。”她将强撑的弧度彻底隐去,语气只余恰到好处的恳切,“鲁伯祖孙,不过是受臣女牵连的可怜人。陛下胸襟如海,可否高抬贵手,放了他们?算作臣女替陛下引蛇出洞,尽了些许绵薄之力的……一点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