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桃花债(104)
她心中明显不愿与此人多说两句。
但乔绥惟不以为意,“付解元此言差矣,儿女私情怎能和公事相较。”
挑明了他来找她是故意而为。
想想也是,朝堂中人总是比她早知道陈幸被放出的消息,付濯晴轻缓一笑,“乔大人说笑了,在下只不过解元之身,与乔大人何有公事可论,乔大人莫不会不愿在下入朝为官,故意想在下泄露朝中要事,让在下失了解元之身吧。”
付濯晴嘴角缓缓上扬,风轻云淡道:“在下自幼饱读圣贤,知晓朝廷律法严明,新朝得立,很多事乃朝中机要,大人身为当朝头任状元,千万要牢记,不然遭殃的可不止在下。
当然,在下初来乍到,谨慎处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乔状元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在下。”
说起来,她付濯晴在都城可不敢得罪任何人,除了乔状元以外,此人心术不正,她最好不与此人过多交谈,免得被人抓住与乔状元沆通一气的罪证。
然,乔绥惟脸上笑意不减,依旧挡着她的视线,他没想到,区区一介寻常老百姓,能有跟他叫板的资格。
不,付娘子可不是老百姓,是金兰第二任有望状元之人,一介女流竟也能中解元,还成了状元首选,莫不是有什么古怪吧。
女子本该安分守己,来朝堂做事算什么,难不成日后怀有身孕,挺着大肚子在朝中走来走去。
简直丢人现眼。
乔绥惟心中已经思忖好了,他势必会在付娘子春闱前的这段日子里,尽其所能给她使绊子,让其撤销春闱资格,为他单独所用。
须知,付娘子上了朝堂,局势不由他所控的,臣子效忠皇上乃本分,若要付娘子忠于他,难上加难,保不齐还会搭上他一家几口。
不值当。
乔绥惟双手负着,“此话差异,身为朝中官员,自然希望官员壮硕,像付解元这般胆识谋略过人者,实在是难得之才,谁能想到那位牢中公子,家中双亲,战乱走私,踩着老百姓骨血赚财,如今竟也能被付解元逢凶化吉,实在令在下佩服。”
付濯晴垂首一笑,原来他打的主意是让她失去春闱名额啊,这幌子扯的,让人笑掉大牙,若是真像乔状元所说,愿意让她入朝为官,乔状元就是不会提陈幸一事的,既然提了,在乔状元心里一定给她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行。
她正色道:“乔大人,以暴制暴是可不取的,往事已矣,在下既不得替死陈家踩着的尸骨原谅陈家所作所为,但人有祸福相依,若世间人都主张杀死那些在战乱中吃人血馒头的,怕是乔大人也得丧命吧。
我奉劝乔大人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因心善而存于世,但世间不会不存恶,乔大人说是吗?”
付濯晴妙叹口气,“乔大人,请回吧,柳娘子还在家等你。”
月上眉梢,千户明灯亮起,照着这条皇城外的官道通亮,付濯晴站累了,蹲在一旁,终于等到了最后被押解出来的陈幸。
陈幸出来后,身后官兵松开了他的手,陈幸也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城墙左侧的付娘子,他还是穿着进城时的那件长衫,小跑过去,一个滑跪,跪在付娘子面前,三叩头。
付濯晴身子‘蹭’一下站起,由着陈幸跪,跪完,她将人扶起。
没等她先说话呢,陈幸便先声夺人道:“付姐姐,以后您就是我亲姐,边公子就是我姐夫,我陈幸此生定会不负付姐姐关怀的。”
回家路上,陈幸一五一十说道:“我在进城被官兵抓时,曾恨过付姐姐,觉得我这辈子再无呼吸新鲜空气了,在狱里,我想了许多,原来付姐姐之意,是要替我洗清身前名,若我想科考,即便日后高中,朝廷派人去查我家,战乱的事,一审便知,我仕途无望,甚至名字都要从高中榜单上撤下。
我带来的银钱全部上缴,朝廷也派人去青雅县搜查我家,战乱赚来的银钱悉数奉还朝廷,付姐姐这么做,是想我日后科考也不会再受污名困扰。”
付濯晴就知道陈幸可以在狱中想通,她看中的人,人品是不会差到哪去的。
回到家中,边连瑱已将家中该清洗的清洗干净,甚至上街买了晚饭,他将付濯晴的晚饭吃了,按照君子礼节,虽并非他故意所为,但确实是他有错在先,又上街买了一桌吃食,就当是给陈幸的接风宴吧。
夜色渐浓,三人围坐在八仙桌上,陈幸以茶代酒,敬姐夫,“感谢姐夫为我安排这顿酒席,我陈幸此生,除了爹娘,又多了两位亲人。”千言万语汇在一盏茶里。
这么殷勤,都喊他姐夫了,这是想清楚当时付濯晴把他送进牢里的目的了,边连瑱趁机瞄了眼淡定吃菜的付濯晴,提盏一饮而尽,“弟弟,何需此言呢,正所谓好事多磨,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付姐姐老早就给你备了间屋子,你且安心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