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音从水底游上湖边，望着那终日紧闭的殿门，神色单纯，她轻轻摆动鱼尾，带起细碎的水波。

转向在一旁被容璟派人伺候她，准时给她喂食的婢女珊瑚。

“珊瑚，”她的声音空灵，带着困惑，“为什么国师总是不出来？”

珊瑚正专注于手中那片流光溢彩的鳞甲，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不知……奴婢也是近日才被国师调过来的，也不明白国师的脾性……”

说着，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回缠音那條覆盖着晶莹淡蓝鳞片的鱼尾上，眼中流露出羡慕。

下意识地伸出手，极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光滑的鳞片，语气都变得轻柔了许多：“……你的尾巴，真的好美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颜色，像……像最深的海水，又像最晴的天空。”

缠音顺着她的目光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尾巴，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羞涩的笑容，仿佛因这直白的赞美而欢喜。

她轻轻甩了甩尾鳍，溅起几颗细小的水珠。

“真的吗？谢谢你，珊瑚。”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飘向那寂静的主殿，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落寞，“可是……再好看，国师也不看呢。”

珊瑚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无措的同情。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安慰什么，却又深知自己人微言轻，更不敢妄议国师，最终只是低下头，更加仔细地擦拭着那美丽的鳞片。

小声嗫嚅道：“国师大人……或许是在忙很重要的事情吧……”

缠音不再说话，只是静静伏在岸边，任由珊瑚伺候，视线却久久没有从那扇紧闭的殿门上移开。

要等待吗？

她从不将希望寄托到无尽的等待上。

“珊瑚，我想要见见人类女子的衣裳，你给我带过来好不好？”

“好。”

是夜。

缠音悄然游至湖边的浅滩，尾鳍轻轻拍打着水面，口中吟唱起古老而晦涩的鲛人咒语。

那声音不似宴席上的空灵诱人，反而带着一种原始的力量。

痛楚自尾骨蔓延开来，湛蓝的鳞片依次失去光泽，变得柔软，最终化作细腻的肌肤。

那条强大的鱼尾，在月光下逐渐分化为两条纤长却略显苍白脆弱的人类双腿。

缠音喘息着，第一次用这陌生的肢体支撑起身体。

刚踏上湖边冰凉的地面，就感觉到刺痛，需得扶着廊柱方能勉强行走。

她不在乎这痛楚。

披上一件衣裳，咬着牙，缠音一步步走向那座沉寂的主殿。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一种无形令人心悸的威压。

在即将触碰到那扇紧闭殿门时，缠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颤抖着，略显笨拙的双腿，唇角极轻地勾了一下，暗笑一声。

随后，她像是彻底失去了力气，又或是被那门槛绊倒，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砰！”

殿门被她“不小心”地推开了些许缝隙，而她整个人则毫无防备地摔了进去，重重跌落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殿内寂静的氛围因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而微微一滞。

容璟端坐于星图中央，周身缭绕的淡薄光晕缓缓散去。

他并未睁开眼，长睫却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缠音伏在冰冷的地上，银发散乱地铺陈开，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似乎摔得极重，身体微微颤抖。

裸露的双腿苍白脆弱，脚踝处甚至因方才的磕碰而泛起了红痕。

她发出一丝抽气声，努力想要用手臂撑起身体，却又无力地滑倒，显得狼狈又可怜。

第5章 泪失禁鲛人VS清冷国师 5

缠音抬起脸，望向星图中央那个模糊的身影，湛蓝色的眼眸里蓄满了水光，声音带着惊慌无助的哭腔。

断断续续道：“对不起……国师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这腿……我还不怎么会用……”

殿内一时间只剩下缠音低低的啜泣声。

穹顶之上，星辉缓缓归于平静。

容璟周身忘我的气息逐渐收敛。

他缓缓睁开了眼。

一双寒冰眼眸，此刻清晰地映出了殿门口那团狼狈跌坐的身影。

他起身，走向缠音。

月白色袍服如水般滑落，没有一丝褶皱。

缠音感受到阴影笼罩下来，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颊。

看到他走近，她似乎更加惊慌，下意识地想向后缩，却因疼痛而轻嘶一声，泪珠滚落得更急，砸在地板上，化作鲛珠，一颗一颗地……

“国师……大人……”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扰了您……我……我只是想出来走走……这腿……它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