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此刻只能忍。用力地忍。

“明白就好。”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回去好生歇着吧。日后府中中馈，还要多多倚重于你。”

李嫣然僵硬地行礼告退，走出福寿堂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老虔婆！沈弄月！你们等着！ 且看我日后如何执掌中馈，如何名正言顺地……慢慢收拾你们！

她不会善妒，她只会让那些人，为今日给她的羞辱，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第4章 宅斗文里的大嫂17

弄月深知，既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尤其是沈聿这般冷峻敏锐的男人，单靠眼泪和柔弱是远远不够的。需得润物细无声，让他习惯她的存在，依赖她的好，从而再也无法割舍。

她不再送那些显眼的、如同剑穗般可能引来侧目的东西，而是将心思花在了更细微、更日常之处。

沈聿有晨起练剑的习惯，无论寒暑。深秋清晨，霜寒露重。这日，他练完剑回到凛墨轩，侍卫照例递上擦汗的布巾。入手却并非往日那种略显粗硬的棉布，而是一种极其柔软吸水的细棉布，触感温软，还带着一股极淡的、清冽的松柏香气，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仿佛能将晨起的疲惫一扫而空。

沈聿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这布巾……

“侯爷，”侍卫低声回禀，“这是兰馨苑那边昨日送来的，说是……新制的，用料软和些，吸汗也好。还送了一小罐熏这布巾的松柏香粉，说是能提神醒脑。”

沈聿默然，用那柔软的布巾细细擦净额角颈间的汗渍，那清新的松柏气息萦绕周身，确实舒爽。他并未多言，只是次日清晨，很自然地又用了那条布巾。

不过两三日，他惯用的那几条旧布巾便不知所踪，尽数被换成了这种柔软吸汗、带着淡香的新的。他甚至有些习惯了每日练剑后，被这熟悉的气息所包围的感觉。

又过了几日，沈聿伏案久了，常觉手腕酸涩。这日，他正揉着手腕，目光落在笔山上一个不起眼的、新添的浅灰色锦缎杯垫上。那杯垫做得厚实，中间微微下凹，正好能稳稳托住他的茶盏，边缘还用同色丝线绣了一丛极小的、若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的墨竹。

他心中微动，拿起茶杯，发现杯垫下竟还垫着一层柔软的药材包，散发着淡淡的、舒缓的药草香气。

“这也是兰馨苑送来的？”他问。

“是。”墨刃回道，“大奶奶说，见侯爷常批阅公文，手腕辛劳，这里面填了活血化瘀的药材，垫着或许能舒坦些。还让属下转告侯爷，务必……保重身体。”

沈聿摩挲着那细密的针脚和柔软的药材包，想象着她灯下缝制这些琐碎物事的模样，心中那片冷硬之地，又被悄然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开始注意到更多细节。

书房窗边多了一个小巧的白瓷香插，里面时常换着不同味道的香饼，有时是宁神的檀香，有时是醒脑的梅花，皆是清淡不俗，恰到好处地缓解着他的疲惫。 他常坐的那张太师椅的椅垫，不知何时被加厚了些，且按照他的腰背弧度重新填充过，坐上去更舒适贴服。 甚至他惯用的墨锭旁，也多了一小瓶晶莹的墨汁，据说是用特殊法子滤过的，书写更流畅，且带有不易察觉的墨香。

这些东西都不起眼，甚至微不足道，但每一样都精准地贴合他的需求，解决着他日常中那些容易被忽略的不适。它们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他的生活，如同空气和水，平时不易察觉，一旦失去，便会立刻感到不适。

沈聿渐渐习惯了这种细致入微的照顾。他甚至开始期待，今日又会发现什么新的、不起眼却贴心的小变化。

这种期待，与面对李嫣然那些华丽却毫无新意的讨好时的不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日，他在一件刚送来的寝衣袖口内侧，发现用极细的银线绣了一个小小的“聿”字。字迹清秀，藏在里面，外人根本无从发现，唯有穿着的他自己知道。

指尖抚过那细微的凸起，沈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种隐秘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标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占有意味，让他胸口发热。

他忽然很想立刻见到她。

不是以侯爷对长嫂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男人，想去见那个默默为他做了这一切的女人。

他放下寝衣，起身便往外走。

墨刃见状，连忙跟上，心中却已明了侯爷这是要去往何处。

这兰馨苑的大奶奶，手段真是……厉害。

那股因发现袖口隐秘记号而涌起的冲动，驱使着沈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向兰馨苑。他甚至未曾细想见到她要说什么，只是遵从着内心最直接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