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只误入华丽笼子的小鸟，湛蓝的眼睛里藏着无措，只会下意识地靠近她唯一熟悉的、能给她安全感的“哥哥”。

席间，叶母看着儿子对身边女孩无微不至的照顾（挑鱼刺、擦嘴角、低声问她还要不要吃什么），终于忍不住，笑着半开玩笑地问：“阿宸，你对小月妹妹这么体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小女朋友呢。”

话音落下，桌上气氛微妙地一静。林薇的笑容顿了顿，目光在叶宸和弄月之间转了转。

叶宸几乎是下意识地、出于一种不想让弄月被这种场合探究和议论的保护心态，淡然开口否认：“妈，别开这种玩笑。小月就是我妹妹，年纪小，我多照顾些是应该的。”

他说得干脆利落，斩钉截铁。

弄月正小口喝着他刚舀给她的汤，听到这话，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她抬起眼，看了看叶宸，又 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叶宸当时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只当她是被话题弄得害羞了。

宴会结束后，叶宸被父亲叫去书房谈事。弄月则被佣人领着，先去客房休息。

经过走廊时，两个正在收拾东西的佣人没留意到她，低声交谈着飘进她耳朵里：

“看到今天那位林小姐了吗？家世好长得又漂亮，听说夫人满意得不得了。”

“是啊，看样子咱们家快要有新女主人了……这位小月小姐，虽然也得少爷喜欢，但终究只是‘妹妹’呢……”

“可不是嘛，以后少爷结了婚，有了真正的夫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宠她了……”

新女主人？

真正的夫人？

不会这么宠她了？

这些词汇像冰冷的针，一下下刺进弄月单纯的心。她不太明白所有人类关系的复杂定义，但她听懂了一个最核心、最让她恐惧的信息——会有另一个人，一个女人，来到哥哥身边，取代她成为哥哥最亲近、最重要的存在。

就像……就像以前在教授家，如果有另一只猫被带回来……

哥哥是不是……要养别的猫了？

她不再是哥哥唯一的猫猫了吗？

巨大的恐慌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她踉跄着跑回暂时安排给她的客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把自己蜷缩起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滚落，砸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她不敢哭出声，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像一只被遗弃在雨里的小猫。

叶宸处理完事情，第一时间就来找她。推开客房的门，没在沙发上看到人，心下一沉。目光扫过，才发现那个穿着白色蕾丝裙的小小身影，正蜷缩在门后的角落里，把脸埋在膝盖里。

“小月亮？”叶宸的心猛地一揪，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听到他的声音，弄月抬起头。

泪眼朦胧，湛蓝的眼睛像被水洗过的天空，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悲伤，鼻尖和眼眶都红红的，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叶宸的心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厉害。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哭。

“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

弄月却微微偏头躲开了一下，泪珠还在不停往下掉，声音哽咽着，带着浓重的鼻音，问出了那个让她心碎的问题：

“哥哥……你是不是……要养别的猫猫了？”

叶宸愣住了：“什么？”

“他们说……会有新女主人……”弄月吸着鼻子，眼泪掉得更凶，话语断断续续，却字字砸在叶宸心上，“新女主人……就是新的猫猫，对不对？哥哥以后……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你会抱别的猫猫，给别的猫猫舔毛，陪别的猫猫睡觉……你不要月儿了……”

她哭得喘不上气，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叶宸瞬间明白了！是那些流言蜚语！是她听到了那些话，并用她独一无二的、属于小猫的思维逻辑理解了这一切！

巨大的心疼和懊悔席卷了他。他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干脆地否认？他为什么没考虑到她会听到这些？会这样理解？

“傻月亮！”他再也忍不住，伸手用力将她整个儿搂进怀里，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坚定，“没有别的猫猫！永远不会有的！”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兽，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咸涩的滋味让他心脏抽痛。

“哥哥只要你一个，只有你这一只小猫，只有你这一轮小月亮。”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如同誓言，“什么新女主人，哥哥不要。哥哥只要你。”

弄月在他怀里抽噎着，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真、真的吗？哥哥不会骗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