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说出来了。

雷烈吼完之后，看着弄月那副完全懵掉、仿佛世界观被重塑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和委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只剩下无尽的慌乱和后怕。

他……他好像搞砸了……他是不是吓到小姨了？

“小姨……我……”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黝黑的脸上满是懊恼和不安。

弄月依旧处于宕机状态，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喃喃重复着那个让她震惊的事实：

“喜、喜欢……我？”

雷烈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喜欢你”之后，茶室陷入了一种近乎凝固的尴尬。

弄月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下意识地重复：“雷同学，你、你别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雷烈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脸颊因激动和羞耻烧得滚烫，声音却带着一种孤勇的坚定，“我就是喜欢你，弄月！从第一次在茶室见到你就喜欢！喜欢你温柔的样子，喜欢你泡茶的样子，喜欢你对我笑……我知道我可能配不上你，我年纪小，也不够成熟稳重，但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了，我控制不住！”

他看着弄月依旧茫然无措的神情，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心疼涌了上来，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带着点恳求，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你……你不用马上回应我，也不用有压力。喜欢你是我的事，我……我会努力变得更好，直到……直到你觉得我可以……”

他说不下去了，也不敢再看弄月那双让他心慌意乱的眼睛，猛地鞠了一躬，几乎是落荒而逃：“对、对不起，小姨！今天打扰了！”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茶室里只剩下弄月一个人，呆立在原地，耳边还在嗡嗡作响。

喜欢她……雷烈喜欢的人，竟然是她？！

这个认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回想起雷烈这段时间的所有行为——那些每天不重样的鲜花，那些蹩脚的借口，那亮晶晶总是追随着她的眼神，那些直白热烈的赞美……原来，都不是为了凌墨，而是为了她？

那她之前那些“防耽美”的操作，那些自以为是的“隔离”和“引导”，岂不是……全搞错了方向？还闹出了要给人家介绍男朋友这种惊天大乌龙？！

弄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又是尴尬，又是荒谬。她跌坐在椅子上，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心乱如麻。

晚上，凌墨明显感觉到弄月的心不在焉。她做饭时差点放多了盐，泡茶时水温都掌握失常，眼神飘忽，时不时还会轻轻叹口气。

“小姨，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凌墨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厨房门口，关切地问。他当然知道原因，雷烈那蠢货终于憋不住表白了，但他必须装作不知情。

弄月回过神，看着眼前已经长成挺拔青年的凌墨，心里那种混乱和无处倾诉的憋闷感更重了。

她需要一个出口，而凌墨，似乎是她唯一可以稍微倾诉一下的对象，毕竟……他也认识雷烈。

她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靠在流理台上：“小墨，陪小姨喝一点吧？”

凌墨眸光微闪，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去酒柜取了一瓶弄月平时偶尔小酌的、度数不高的梅子酒，又拿了两个小杯子。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窗外月色朦胧。弄月连着喝了两小杯，微醺的酒意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话也多了起来。

“小墨……你说，雷同学他……怎么会喜欢我呢？”她撑着额头，语气里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和苦恼，“我比他大那么多，都快大七岁了……我还是他好朋友的小姨。这……这太奇怪了。”她又抿了一口酒，自嘲地笑了笑，“我居然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你……还想着怎么‘纠正’他，现在想想，真是……太尴尬了。”

凌墨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沉静，甚至还顺着她的话，用一种看似客观的语气说：“确实有点意外。不过，感情的事，有时候确实没什么道理。”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充，“年龄……或许也不是最大的问题。”

“怎么不是问题？”弄月微微提高了声音，带着醉意的眼眸瞪着他，像是要跟他理论，“他还是个学生，心性都没定呢。而且，我对他……从来就没有那种想法，我一直是把他当成……当成一个比较活泼的晚辈来看的。”她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意上头，脸颊泛起绯红，眼神开始有些迷离，“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她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些话，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酒劲和疲惫一同袭来，她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握着空了的酒杯，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