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副驾的周谨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此刻是个聋子。林嘉更是缩成了一团，大气不敢出，只觉得眼前的暮安和他认知中的夜总，都陌生得可怕。

沈暮安却不再看夜玄璟，他转向周谨，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冲突从未发生：“周助理，医院那边情况如何？清理干净了吗？伤亡怎么样？”

周谨立刻坐直身体，恭敬汇报：“沈先生，楼内残敌已基本肃清，抓获活口七人，正在突击审讯。我们的人……有三人重伤，五人轻伤，牺牲……一人。”说到最后，周谨的声音低沉下去。

沈暮安闭了闭眼，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色。牺牲……终究还是发生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声地攥紧。

“抚恤金按最高标准的三倍发放，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伤员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是！”周谨郑重应下。

“那些记者和夜宏伯的人呢？”

“记者大部分被警方驱散，但仍有少量蹲守。夜宏伯先生在外面接受了短暂采访，言辞激烈，指控您……之后便离开了，暂时没有进一步动作。”

沈暮安冷笑一声，不再多问。他拿出那台加密通讯器，开始查看周谨之前发来的关于信号溯源和货运调查的进展报告，完全将身边的夜玄璟隔绝在外，仿佛他只是一个需要被运送的“物品”。

夜玄璟靠在椅背上，看着沈暮安冷漠的侧脸，看着他熟练地处理着那些本不该他承受的腥风血雨，看着他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坚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的沈暮安了。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看他脸色、用尽心思吸引他注意、甚至会用些上不了台面手段的替身情人。

现在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冰冷、锋利、带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决绝，独自劈开了所有扑向夜氏的狂风巨浪。

而自己，却像个局外人，甚至……像个被他排除在外的、需要被防备的对象。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昏迷前对他的那些忽视和冷待？ 还是因为……程煜？

想到程煜，夜玄璟的眼神骤然一寒。他被转移囚禁时，虽然大部分时间意识不清，但偶尔清醒的片段里，似乎听到过看守提到“程公子”和“导师”之类的词……

他猛地看向周谨：“程煜呢？他参与了什么？”

周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暮安。

沈暮安操作通讯器的指尖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道：“他被人抓走了。在你们夜家人来闹事的同时。”

“抓走了？被谁？”夜玄璟追问。

“不清楚。”沈暮安依旧语气平淡，“一伙穿着奇怪制服的人，不像警方。你母亲打电话来求救，对方还留下了‘清理垃圾’的话。看来，你的白月光仇家也不少。”

他话语里那若有似无的讽刺，再次刺痛了夜玄璟。

“他不是……”夜玄璟下意识想反驳，想说程煜不是他的白月光，至少现在……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不是。但话到嘴边，看着沈暮安那全然不信、甚至懒得听的冷漠姿态，又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车厢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目的地是周谨安排的一处绝对安全的私人医疗中心。

夜玄璟疲惫地闭上眼，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冲击让他难以支撑。但沈暮安那句冰冷的“玩意儿”和此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比任何伤口都让他难受。

他究竟……错过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沈暮安看似专注地看着屏幕，上面的字符却一个也没有进入大脑。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夜玄璟方才的力度和冰凉。 他那震惊、探究、甚至带着一丝受伤的眼神，不断在眼前回放。

心口一阵细密的抽痛。

果然……还是不行。

毕竟，自己这张脸，还能让他想起程煜。

沈暮安在心底冷笑一声，将那一点可笑的酸涩狠狠压了下去。

就这样吧。 等他康复，等局势稳定，彻底查清“导师”和抓走程煜的势力，把该还的还清……他们就两不相欠，桥归桥，路归路。

车辆缓缓驶入一处隐蔽的庭院。

第57章 没嘴

车辆驶入一处位于半山、戒备森严的私人医疗中心。高墙电网，隐蔽的摄像头，以及看似寻常却眼神锐利的巡逻人员，无不彰显着此地的绝对安全和隐秘。

车刚停稳，早已等候在旁的医疗团队立刻上前，训练有素地将虚弱不堪、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夜玄璟从车内小心移出，安置到移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