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男人先扛不住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哆哆嗦嗦地交代：“……我们……我们就是拿钱办事……有个中间人联系我们，给了那个变声器和号码，让我们在指定时间打那个电话，把那些话说给姓沈的听……事成之后有一大笔钱……”

“中间人是谁？‘导师’是谁？”审讯员声音冰冷。

“不……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矮个子拼命摇头，“都是单线联系，钱也是通过境外加密账户转的！我们这种小角色，哪能接触到上面的人……”

高个子男人相对硬气一些，但也在持续的施压下开了口，供词大同小异，只是补充了一个细节：“……那个中间人……好像提过一句，说只要让沈暮安和夜玄璟之间产生裂痕，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后续……后续会有人接手……”

“接手什么？”审讯员追问。

“不……不清楚……好像……好像是说，等沈暮安孤立无援或者情绪崩溃的时候……更容易……更容易‘回收’……”

“回收？！”站在玻璃外的夜玄璟眼神瞬间结冰，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这两个字让他联想到了程煜的惨状和被当做实验品的遭遇！他们竟然还敢打暮安的主意！

他按下通讯器，对审讯室内的周谨冷声道：“问清楚‘回收’的具体含义！还有，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他们的嘴，找到那个中间人的线索！”

审讯又持续了几个小时，但收获有限。这两个人确实只是最外围的棋子，对核心机密一无所知。唯一的进展是，技术组通过他们提供的零星信息，结合之前的追踪数据，大致勾勒出了那个“中间人”可能的行动轨迹和伪装身份，范围进一步缩小。

当夜玄璟带着一身寒意和疲惫回到公寓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熹微的晨光。

客厅里留着一盏暖黄的壁灯，沈暮安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似乎是等他等到睡着了。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目光落在夜玄璟难掩疲惫的脸上，带着清晰的担忧，“怎么样？”

夜玄璟走到沙发边坐下，习惯性地将人揽进怀里，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温暖。他将下巴抵在沈暮安的发顶，简单地将审讯结果告诉了他，略去了“回收”这个令人不安的词，只说是想进一步离间他们。

“……所以，还是没找到‘导师’。”沈暮安听完，轻声总结，语气里没有失望，只有了然。

“嗯。”夜玄璟闭了闭眼，声音低沉，“他很狡猾，像泥鳅一样。不过，至少斩断了他伸向你的一只触手，而且找到了中间人的线索，顺藤摸瓜，总能把他揪出来。”

沈暮安能感受到他平静语气下压抑的焦灼和无力感。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夜玄璟紧蹙的眉头，动作温柔。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沈暮安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们已经知道他在暗处搞鬼，也有了方向，这本身就是进展。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决。”

他的信任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夜玄璟冰冷疲惫的心脏。夜玄璟抓住他抚在自己眉间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那细腻温热的触感。

“我只是……不想再等下去了。”夜玄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我不想你一直活在这种潜在的威胁下，不想你心里永远存着一块空白的、可能被利用的区域。”

他想给暮安一个完完整整、清清朗朗的未来。

沈暮安心中动容。他凑上前，在夜玄璟微凉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一触即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看着夜玄璟微微睁大的眼睛，唇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空白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用新的、好的记忆去填满。至于威胁……你不是正在清除它们吗？我等你。”

简单的话语，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夜玄璟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在暖黄灯光下柔和坚定的眉眼，只觉得连日来的阴霾和疲惫都被驱散了大半。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人深深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

“好。”他哑声回应，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斤。

两人静静相拥，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彼此慰藉，彼此支撑。

过了一会儿，沈暮安像是想起什么，从夜玄璟怀里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对了，我昨天有了一个新系列的灵感。”

“哦？是什么？”夜玄璟配合地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很喜欢看沈暮安谈起设计时神采飞扬的样子。

“叫《破晓》。”沈暮安语气轻快，“主题是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绝望中孕育的希望。就像……我们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