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久而久之，情况就变了。

柳清漪在初步稳定了体内那庞大却不驯服的力量后，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墨宸。她本就是重生而来，对墨宸的爱意早已在前世的背叛中消磨殆尽，今生更多是利用。

如今墨宸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宗门的笑柄，她怎会愿意再与他扯上关系？甚至觉得他的存在，就是提醒着那日的耻辱和不堪。

于是，那些早就看墨宸不顺眼、或者曾经被他冷漠对待过的弟子，开始蠢蠢欲动。

克扣他的份例、故意找他麻烦、言语上的嘲讽羞辱，甚至偶尔的推搡殴打，都成了家常便饭。从云端跌落泥潭的落差，世态炎凉的残酷，每一天都在折磨着墨宸早已破碎的道心和尊严。

这一日，墨宸似乎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屈辱的生活，又或许是酒精给了他一丝勇气。他跌跌撞撞地闯到了柳清漪如今居住的、比以往更加华美的清漪苑外，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清清！柳清漪！你出来！你见我一面！"

守苑的弟子厌恶地想赶他走，却被院内一个慵懒的声音制止了。

"让他进来吧。"是柳清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墨宸被放了进去。姜燃隐匿在虚空之中，如同看戏般，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系统也安静下来，似乎在进行高强度数据记录。

苑内，柳清漪正慵懒地倚在软榻上，一名容貌俊秀、气息不弱的年轻男弟子正殷勤地为她剥着灵果，两人姿态亲昵。看到狼狈不堪、浑身酒气的墨宸闯进来，柳清漪眉头立刻蹙起，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

那男弟子更是冷哼一声，挡在柳清漪身前，呵斥道："墨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柳师姐名讳，擅闯师姐寝居？还不快滚出去！"

墨宸看到眼前这一幕，尤其是柳清漪那嫌弃的眼神和与男弟子的亲昵，如遭雷击，酒都醒了大半，一股血直冲头顶！

"清清！你！你们……"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男弟子，又看向柳清漪，声音嘶哑痛苦，"我为了你……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对我？！"

柳清漪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轻轻推开身前的男弟子，坐起身，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墨宸，嗤笑道：

"为了我？墨宸，你搞清楚一点。从头到尾，挖灵根、换灵根，都是你自作主张，一意孤行，我可从未逼过你半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刻薄："你自己蠢，着了别人的道，落得这步田地，是你自己没本事，与我何干？难道还要我感恩戴德，守着你这个废物过一辈子吗？"

"你……！"墨宸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红，几乎要吐血，"柳清漪！你没有良心！若不是为了救你，我怎会……"

"省省吧。"柳清漪不耐烦地打断他，眼神如同看一堆垃圾，"看在你当初确实‘好心’的份上，我才容你留在宗门，给你一口饭吃。你最好识相点，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我或许还能看心情护你一二。若是再敢来我这里胡搅蛮缠，撒泼打滚……"

她声音陡然转冷："就休怪我无情，将你这废物彻底逐出天衍宗！到时，你看外面那些仇家，会怎么对待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天衍宗道君？"

字字如刀，剜心刺骨！

墨宸彻底僵在了原地，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他看着眼前这个容貌依旧美丽、却心如蛇蝎的女人，再回想自己为她付出的一切，修为、尊严、未来……全都成了笑话！

无尽的悔恨、愤怒、绝望、自我厌恶……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身体晃了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死灰一片。

那男弟子厌恶地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还不快把这废物拖出去！别脏了师姐的地方！"

两名守苑弟子上前，粗暴地将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墨宸拖了出去。

隐匿在暗处的姜燃，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系统，看到了吗？"她在心中淡淡地说道，"这就是人性。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叫痛。指望靠那点虚无缥缈的爱情换来彻骨的悔恨？太天真了。"

"只有让他失去最在意的东西——修为、地位、尊严，甚至他自以为是的爱情幻想，让他每一天都在痛苦和屈辱中煎熬，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付出的代价是多么可笑和无意义……他才会真正地、彻底地、从灵魂深处后悔曾经所做的一切。"

"高额的忏悔值？呵，那不是靠爱出来的，是靠痛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