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20)

作者:叶九枭

陆辞昭对这位老臣有些印象,主要是因为他每次上朝都站得笔直,眼神清亮,不像其他老臣那般垂垂老矣。他立刻宣见。

周老太傅步入御书房,一丝不苟地行完跪拜大礼,并未起身,而是直接昂首,目光如炬地看向陆辞昭,声音苍老却铿锵有力:

“老臣周文正,冒死恳请陛下,允准老臣为陛下讲学!”

陆辞昭一愣。讲学?他现在每天被奏折和李国丈的“教导”弄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听老头子讲课?

“太傅请起,”他虚扶了一下,委婉道,“太傅年事已高,朕心不忍。且如今政务繁忙……”

“陛下!”周老太傅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正因政务繁忙,陛下才更需明辨是非,洞察秋毫!陛下可知何为帝王心术?可知如何平衡朝局?可知我南昭立国之本、强盛之基、衰弱之由?若不明这些,纵有仁心,亦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危矣!”

他一连串的发问,像锤子一样敲在陆辞昭心上。这些话,李国丈不会跟他说,其他大臣不敢跟他说,阿墨更不懂。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茫然无措的地方。

看着老太傅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谄媚与算计,只有一片忧国忧民的赤诚,陆辞昭动容了。

“太傅……请讲。”他坐直了身体,神情变得郑重。

从这一天起,陆辞昭的“魔鬼特训”正式开始了。

周老太傅的教学方式,与他的人一样,古朴、直接,甚至有些严苛。他没有固定的教材,信手拈来便是史书案例、先帝训诫、甚至是市井流言。

他讲《韩非子》,剖析人性之恶与驭臣之道,告诫陆辞昭“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

他讲《孙子兵法》,将朝堂争斗比作战场,分析李国丈一派的“势”与“虚实”,指出陆辞昭目前应“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他更将南昭近百年的重大决策、成败得失一一拆解,分析其中各方势力的博弈、皇帝的抉择与后果。

这些知识,对陆辞昭而言,完全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听得头晕脑胀,经常是老太傅在前面引经据典、慷慨激昂,他在后面神游天外,脑子里想的还是江南的蟹粉小笼和西湖醋鱼。

“陛下!”老太傅发现他走神,会毫不客气地用戒尺敲打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陆辞昭一哆嗦,“为君者,一念之差,或致山河破碎!岂可懈怠!”

陆辞昭苦着脸,试图辩解:“太傅,这……这权术平衡,听着就跟做生意讨价还价似的,忒不痛快……”

“荒谬!”老太傅吹胡子瞪眼,“市井交易,损的不过是银钱。帝王心术,关乎的乃是国运民生!陛下以为李国丈为何能架空皇权?正是先帝晚年怠政,使其结党营私,尾大不掉!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陆辞昭被噎得说不出话。

教学过程中,也常有鸡飞狗跳的时候。老太傅古板,坚持“食不言,寝不语”,连陆辞昭用膳时想讨论个问题都会被训斥“不成体统”。而陆辞昭偶尔蹦出的几句江湖黑话或市井比喻,也能把老太傅气得脸色发青,直呼“有辱斯文”。

然而,就是在这样高压、甚至有些“痛苦”的学习中,陆辞昭的视野被强行打开了。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李国丈要阻止他全力赈灾,并不仅仅是钱粮问题,更是权力和利益的平衡;他开始看懂奏折里那些委婉辞令背后的真实意图;他开始隐约触摸到那条维系着这个庞大帝国运转的、无形的规则。

他依然不喜欢这些权谋算计,但他开始理解,并尝试去掌握。因为他知道,若想守护他在游历时见到的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平凡的烟火气,他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而知识,是力量的第一步。

他这块“泥菩萨”,似乎被强行塞进了一个坚硬的、属于帝王的内核。

夜深人静时,他给秦御写信,笔迹虽然依旧潦草,但内容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秦兄,近日得一严师,授课如填鸭,苦不堪言。然其所言,似也有些道理。这江山社稷,原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和……复杂。”

字里行间,少了几分纯粹的抱怨,多了一丝沉静的思考。

第18章 无声的战场,人心的试探

周老太傅的“填鸭式”教学仍在继续,陆辞昭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个被不断塞入棉花的布囊,沉重却充实。那些曾经觉得枯燥无比的史书策论、权谋机变,在老太傅深入浅出的剖析和现实案例的印证下,渐渐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脉络。他开始明白,坐在这个位置上,光有仁慈和正义感是远远不够的,更需要洞察人心的智慧和掌控局面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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