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24)
一个“斩”字,带着凛冽的杀气,让整个金銮殿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位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年轻帝王。
他不再征求李国丈的意见,不再容忍无休止的争吵。他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以一个皇帝的身份,直面那来自北地的、由他曾经的“知己”掀起的惊涛骇浪。
李国丈深深地看着陆辞昭,眼神复杂难明,最终,他缓缓躬身,没有再反对。
退朝后,陆辞昭独自站在宫墙的最高处,眺望着北方。寒风凛冽,吹动他龙袍的下摆,猎猎作响。
他拿出那叠秦御的信,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将它们凑近身旁的宫灯。
火焰迅速蹿起,贪婪地吞噬着那些曾经带给他慰藉与希望的文字,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他眼神冰冷,再无半分波澜。
“秦御……”
“不,北狄王。”
“无论你为何接近朕,无论你有何图谋……”
“这南昭江山,朕守定了!”
第21章 焦头烂额的龙椅
战争的巨轮,一旦开始滚动,便再也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那道“战时戒备”的旨意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演变成席卷整个南昭朝廷的惊涛骇浪。
陆辞昭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感觉自己不再是皇帝,而是一个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的囚徒。只是这火焰,是由无数纷至沓来的军报、奏章和亟待决断的难题汇聚而成。
曾经觉得枯燥冗长的朝会,如今变得短暂而窒息。每一个议题都关乎前线胜负,关乎国土存亡,再也容不得半点敷衍和拖延。主战与主和两派的争论虽然因他之前的强势表态而稍有收敛,但水面下的暗流愈发汹涌。李国丈一党虽不再明着反对,却在具体执行中处处设置障碍,粮草调配“需要时间核算”,兵员补充“恐引起地方动荡”,军械打造“工匠不足,物料紧缺”……无数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将他的旨意拖延、稀释,甚至扭曲。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将难题推给臣下,或者干脆置之不理。每一份标注着“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都可能意味着边境又一座烽燧被点燃,又一支巡逻队遭遇不测。每一个关于粮饷、兵员的决策,都直接关联着前方将士能否吃饱穿暖,能否握紧手中的刀枪。
他逼着自己,以一种近乎残酷的速度消化、吸收周老太傅灌输的那些知识。帝王心术、权谋平衡在血与火的现实面前,褪去了理论的光环,变成了冰冷的工具。他必须学会在臣子们看似恭敬的奏对中,分辨出哪些是真心为国,哪些是推诿塞责,哪些是别有用心的误导。
夜晚的御书房,灯火常常通明至深夜。他面前堆积的不再是那些请安问好、歌功颂德的废话奏章,而是实实在在关乎国运的文书。
“陛下,镇北军急报,箭矢储备仅够半月之用,北狄骑兵弓马娴熟,消耗巨大,请求朝廷火速调拨!”
“陛下,户部呈报,第一批粮草已从京仓起运,然漕运河道部分淤塞,运抵北境恐需延时十日!”
“陛下,兵部请示,是否征调南境驻军北上?然南境诸将多有疑虑,恐蛮族趁机作乱。”
“陛下,北狄游骑已渗透至陇西道,劫掠村庄三处,百姓死伤百余,当地府军求援!”
每一份奏报都像一块沉重的巨石,不断累加,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必须迅速做出判断,给出批复。调拨箭矢,需要协调工部、户部,并确保运输路线安全;漕运延时,需即刻下令沿途州县征调民夫疏浚,或寻找替代路线;征调南军,牵一发而动全身,需权衡利弊,并设法安抚南境将领;应对渗透的游骑,则需命令地方军队加强巡逻清剿,并支援必要的军械……
他的朱笔不再犹豫,落笔越来越快,指令越来越清晰。他召见相关的官员,不再是象征性地听取汇报,而是直接追问细节,限期解决。他学会了发脾气,学会了用冰冷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语气,逼迫那些习惯了推诿拖延的官僚系统加速运转。
身体的疲惫尚可支撑,但精神上的重压却无处宣泄。他常常在批阅奏章的间隙,下意识地望向那个存放信件的暗格,那里如今空空如也,只剩灰烬。那个曾经可以倾诉一切烦恼的“树洞”,如今成了扎在他心口最深的刺。
偶尔,在极度疲惫恍惚间,他脑海中会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秦御谈论北地风物时笃定的眼神,分析商队经营时精明的算计,甚至是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商人身份不符的、睥睨一切的气度……
原来,一切早有端倪。只是自己愚蠢地选择了相信,或者说,是贪婪地眷恋着那份难得的理解与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