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26)

作者:叶九枭

他恨秦御的欺骗,恨他的野心,恨他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可更恨的是,即便在知晓一切之后,对方那洞察人心的智慧和卓绝的军事才能,依旧像幽灵一样缠绕着他,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浮现,成为他决策的参考。

这算什么?是敌人施舍的怜悯?还是他自己无能,只能依靠仇敌的“馈赠”来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江山?

他抬手覆住眼睛,挡住窗外刺目的光线,也挡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混合着愤怒与绝望的液体。

这条“风雨同舟”的路,还未见到敌人的面,却已先被自己内心的挣扎,折磨得千疮百孔。

第23章 来自远方的“问候”

北境的战事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游击轻骑的尝试取得了一些微小的战果,袭扰了几支北狄的辎重队,但很快便遭到对方精锐骑兵的反扑,损失不小。正面战场上,南昭军队依旧处于被动防守,边境几处关隘在连日猛攻下摇摇欲坠。

陆辞昭几乎住在了御书房,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原本清亮的眸子布满了血丝,时常因极度疲惫而布满血丝。他强迫自己进食、休息,但每一刻的放松都伴随着强烈的负罪感,仿佛前线的鲜血正因他的片刻喘息而白流。

就在这样一个令人窒息的黄昏,阿墨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手中捧着的,并非军报,而是一个毫不起眼、却让陆辞昭瞳孔骤缩的——熟悉的信匣。

那信匣与他之前用来和“秦兄”通信的样式一般无二。

一瞬间,陆辞昭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愤怒、屈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不该存在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控。

“何处得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老渠道。”阿墨低声道,将信匣放在御案上,“送信之人放下便消失了,与以往无异。”

陆辞昭死死盯着那个信匣,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毒物。他几乎想立刻将它扔进火盆,就像烧掉之前那些信件一样。但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力量攫住了他。这是来自敌人的信。是那个正在挥师南下、攻城略地的北狄君王秦御的信。

知己?不,是敌人。

他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他挥手让阿墨退下。

殿内只剩下他一人,和那个沉默的信匣。窗外残阳如血,将御书房染上一片不祥的赤红。

他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动作缓慢而僵硬,打开了信匣。里面依旧是素笺,字迹依旧是那份熟悉的、带着力道的沉稳。只是开头的称呼,已从“陆兄吾友”,变成了冰冷而疏离的——

“南昭国主钧鉴:”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穿了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

信的内容,更是让他遍体生寒。

秦御没有一句寒暄,没有提及任何过往,开门见山,直指当前战局。他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客观语气,分析了南昭北部防线的几处致命弱点——陇山关看似险峻,但水源补给线过长,易被截断;朔风城侧翼的丘陵地带,看似屏障,实则藏有数条可供精兵迂回的小径;甚至指出了南昭军队调度迟缓、各部协同不力的积弊……

这些分析,一针见血,精准得可怕。有些是陆辞昭和他麾下将领已经隐约察觉却尚未完全确认的,有些甚至是他们尚未意识到的盲点。这封信,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毫不留情地照出了南昭的虚弱与不堪。

这不再是朋友间的建议,而是胜利者居高临下的“指点”,是赤裸裸的阳谋。他告诉你你的弱点在哪里,然后,他的铁蹄便会毫不留情地踏向那里。

信的末尾,秦御写道:

“……以上所述,不过战场常态,想必陛下麾下能臣早已洞察。然,知易行难。以贵国如今之势,纵知弱点,恐难弥补。若陛下为苍生计,愿罢兵休战,开放边市,岁纳金帛,我北狄铁骑,或可止步于黄河之北。此乃善意之言,望陛下慎思。”

“善意之言”?陆辞昭几乎要冷笑出声。这分明是裹着糖衣的毒药,是瓦解他抵抗意志的攻心之计!罢兵休战?开放边市?岁纳金帛?这与城下之盟、亡国屈辱有何区别!

他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恨不得立刻提笔,写下最恶毒的咒骂与斥责,掷还给他。

但……理智如同一条冰冷的蛇,缠绕住了他的冲动。

这封信,是挑衅,是羞辱,但同时也是……情报。极其珍贵、致命的情报。秦御指出的那些弱点,是真实的。如果他足够冷静,足够……无耻,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些信息,紧急调整布防,或许能挽回一些损失,延缓败亡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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