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8)
他顿了顿,给出致命一击:“若周掌柜坚持己见,秦某不介意修书一封,请江州织造的同僚,重新核定一下这批布料的等级与价格。或者,请云州府的市令官,来评评理?”
周掌柜冷汗都下来了。一个精通律法,一个对布料行情和背后门道了如指掌!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踢到铁板了!
“你……你们……”周掌柜脸色灰败,指着两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在周围人越来越大的议论和指责声中,他狠狠一跺脚,撂下句“算我倒霉!”,便带着恶奴灰溜溜地跑了。
小布商刘老三死里逃生,对着陆辞昭和秦御千恩万谢。
陆辞昭得意地朝秦御扬了扬下巴,那眼神分明在说:看,我厉害吧!
秦御看着他这副“求表扬”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微微颔首。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巧舌如簧精通律法,一个洞察秋毫深谙商道。方才那一番配合,竟是天衣无缝,珠联璧合。
阿墨看着自家殿下与那北狄商人之间无声的默契,眉头蹙得更紧。这种默契,让他隐隐感到不安。而周围人群中,似乎也有几道探究的目光,在悄然注视着这对引人注目的“搭档”。
第7章 月下谈心,身世之谜
智斗周扒皮一事,让陆辞昭心情大好,走起路来都带着风,仿佛不是解决了一场纠纷,而是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秦兄,瞧见没?对付这等奸商,就得文武结合,双管齐下!”他得意地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秦御,“我负责以‘理’服人,你负责以‘据’压人,完美!”
秦御侧头看他,夕阳的余晖给陆辞昭兴奋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金色,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他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算是回应。
阿墨跟在后面,看着自家主子几乎要跟人勾肩搭背的架势,眉头能夹死苍蝇。殿下对这来历不明的北狄商人,未免太过亲近了。
当晚,他们在云州府一家临河的客栈住下。夜色渐深,河面倒映着点点灯火,一轮明月悬于中天,清辉遍洒。
陆辞昭嫌房里闷,又惦记着客栈掌柜极力推荐的“十年陈酿梨花白”,便抱着酒坛子和两个酒杯,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秦御房间外的小露台上。
“秦兄,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虚度?对月小酌,方不负这江南夜色啊!”他不请自入,将酒杯往栏杆上一放,拍开了酒坛的泥封,一股清冽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秦御似乎刚沐浴过,墨发微湿,仅着宽松的中衣,外罩一件玄色长袍,少了几分白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慵懒随性。他并未对陆辞昭的突然造访表示讶异,只是走到栏杆边,接过他递来的酒杯。
月色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河风习习,带来远处隐约的歌声。
几杯温酒下肚,陆辞昭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先是兴致勃勃地品评了一番梨花白的口感,又从酒扯到了各地的美食,最后不知怎么,话题就绕到了“家事”上。
“秦兄,你是不知道,”他半趴在栏杆上,晃着酒杯,语气带着几分微醺的抱怨,“我家那个大宅门里啊,啧啧,真是……一言难尽。”
他望着河面上破碎的月影,声音低了些:“上头几个哥哥,为了家里那点……家业,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今天你给我下个绊子,明天我捅你一刀子,恨不得把对方摁死在争产的路上。好好的兄弟情分,在真金白银和那点权势面前,屁都不是。”
他自嘲地笑了笑,仰头饮尽杯中酒:“我就奇了怪了,位置就一个,抢得头破血流,家宅不宁,何必呢?你看看这江南,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寄情山水,逍遥自在,它不香吗?干嘛非要把自己困在那四方宅院里,争那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借题发挥,将皇室争斗隐喻为家族争产,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倦和疏离。
秦御静静听着,月光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流淌,看不清情绪。他摩挲着微凉的酒杯,缓缓开口:“北地风光,与江南大不相同。草原辽阔,一望无际,雪山巍峨,终年不化。部落……家族之间,亦多有纷争。主战者,欲以铁蹄踏平前路;主和者,欲以怀柔维系安稳。”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理念不合,便是鸿沟。有时,非是要争,而是不得不争。退一步,或许并非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这是他第一次谈及“自家”事,虽然同样语焉不详,但陆辞昭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