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89)

作者:叶九枭

秦屿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动作却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陆昭,月光勾勒出他清瘦孤直的轮廓。

“陆昭,”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不带任何头衔地叫他的名字,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有时候觉得,你很像一个我梦里见过的人。”

说完,他不等陆昭反应,便弯腰坐进了车里,引擎发动,车灯划破黑暗,缓缓驶离。

陆昭独自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秦屿最后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那温和的米酒更加汹涌。

他知道,有些窗户纸,虽然还未捅破,但已经薄如蝉翼了。

第79章 “我”的决定

那场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米酒之约”后,陆昭刻意维持着与秦屿之间那种微妙而疏离的工作关系。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新发掘方案的细节完善和对已出土文物的研究中,试图用繁重的事务填满所有思绪的空隙,避免去深思秦屿最后那句“梦里见过的人”背后,究竟藏着多少未尽的言语与试探。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下午,他正在工作室协助修复一件极为珍贵的南昭错金银器,陈教授拿着一封打印出来的邮件,面色有些复杂地找到了他。

“陆昭,有个事情,我觉得必须让你知道。”陈教授将邮件递给他,语气带着明显的惋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欧洲的哈默尔考古研究所,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看到了你之前发表在南昭官制考辨上的那几篇内部报告,非常欣赏。他们正式发来邀请,希望你能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加入他们在中亚的一个联合考古项目,为期两年。条件……非常优厚。”

陆昭擦拭手中工具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接过那封邮件,快速浏览。哈默尔研究所,国际考古界的顶尖殿堂,其发起的中亚项目更是备受瞩目。提供的不仅是极高的学术平台和科研资源,还有足以让他彻底摆脱目前经济依附状态的丰厚报酬。邮件措辞极其诚恳,对他的“独到见解”和“深厚功底”不吝赞美之词。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任何年轻学者趋之若鹜的、金光闪闪的机会。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陆昭。”陈教授看着他,语重心长,“哈默尔的平台,能让你接触到最前沿的考古理论和技术,对你未来的学术发展至关重要。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离开这里,换个环境,或许……对你也是一种解脱。”

陈教授的话没有挑明,但陆昭听懂了。“这里”指的不仅是这个考古项目,更是指这片承载了他太多痛苦记忆的土地,以及那个与过去死死纠缠的——秦屿。

这个词像带着钩刺,扎进了陆昭的心里。

是的,如果他接受这个邀请,他将可以远走他乡,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与南昭、与北狄、与秦御毫无瓜葛的文化语境中。他可以彻底隐去“陆辞昭”的阴影,纯粹地以“学者陆昭”的身份,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不必再日夜面对那张与仇人(或爱人)一模一样的脸,不必再承受那些探究的目光和无声的试探,不必再在历史的泥沼与现实的拉扯中艰难挣扎。

这似乎是一条完美的退路,一条通往宁静与“正常”生活的捷径。

他将邮件轻轻放在工作台上,目光落在窗外。驻地院落里,几个年轻的组员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不时爆发出轻松的笑声。那片他曾经觉得格格不入的鲜活,如今看来,竟也带着几分可亲。

如果他离开,这些短暂的、属于“陆昭”的平和与融入,或许也将随之终结。

“教授,”陆昭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发飘,“您觉得,我应该去吗?”

陈教授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着窗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于公,作为你的师长,我希望你展翅高飞,拥有更广阔的天地。于私……”他叹了口气,“我确实有些舍不得你这个得力助手。但更重要的是,陆昭,这是你的人生,你应该为你自己做出选择。”

陆昭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是千年前朔风城头的绝望,是苏醒后面对陌生世界的惶惑,是信仰崩塌时的虚无,是站在博物馆里与过去告别的悲凉,是秦屿带着审视的目光,是那晚梦魇中痛苦的呓语,是米酒馆里看似随意却步步紧逼的试探……还有,同事们信赖的眼神,小林她们纯粹的欢笑,以及触摸到故国文明脉络时,内心深处那份难以言喻的悸动与连接。

离开,意味着放弃这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意味着他将再一次选择“逃离”。千年前,他以死亡(哪怕是假死)逃离了亡国的责任与情感的绝境;千年后,他还要以远走他乡的方式,逃离这片刚刚开始重新接纳他、他也开始尝试去理解的土地,以及那个他或许永远无法真正释怀,却也……无法轻易割舍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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