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96)
为了稳定项目组因外界风波而略有浮动的人心,也为了展示资方的信心,陈教授组织了一次小型的内部进展通报会,邀请秦屿参加,并安排了几位核心成员,包括陆昭,做简短发言。
会议在驻地最大的活动板房内进行,略显简陋,但气氛庄重。轮到陆昭时,他依旧是那副沉静模样,站在投影前,讲解着最近对“镇魂钥”组件组合规律的初步研究成果。他的论述逻辑严密,引证清晰,即便是最挑剔的学者也难以指摘。
秦屿坐在第一排,目光落在幕布上,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只关注那些学术内容。然而,当陆昭切换到下一张图片——一张倾宫地下结构最新探测出的三维模拟图时,异变陡生。
那错综复杂的通道,那熟悉的穹顶轮廓,那几处被标记为疑似主室的位置……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个冰冷而宏大的地下宫殿,完美重合!
不是模糊的熟悉感,是精确到细节的、刻骨铭心的认知!
他仿佛能闻到那地宫中千年不散的、混合着寒玉和某种特殊香料的气味,能感受到那种足以将人冻僵的低温,能听到自己孤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一声声,敲击在心上,带着无尽的空虚与悔恨……
“……根据结构分析,主室方位坐北朝南,符合南昭‘负阴抱阳’的……”陆昭平稳的讲解声,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变得模糊不清。
秦屿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粗重,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他死死攥住座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试图对抗那排山倒海般涌来的幻觉和身体的本能战栗。
“秦总?您没事吧?”坐在他旁边的陈教授最先察觉到他的异常,低声关切地问道。
这一声询问,像一根针,刺破了秦屿勉强维持的镇定。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陈教授,直直射向讲台上的陆昭。陆昭也正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惊讶,没有疑惑,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了然,仿佛在说:看,你逃不掉的。
就是这眼神!与梦中那个决绝的背影回首时,那带着无尽悲凉与失望的眼神,一模一样!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与某种崩溃边缘嘶鸣的声音,从秦屿喉间溢出。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动作之大差点带翻椅子。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充满了无法聚焦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秦先生!”
会议室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印象中永远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秦屿,怎么会突然如此失态?
王帆立刻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秦屿低吼着,声音嘶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陆昭,仿佛他是唯一能解答他此刻痛苦的源头,又像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陆昭站在讲台上,静静地看着台下这场因他而起的混乱。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无得意,也无惊慌,只有一种深沉的、旁人无法理解的平静。他甚至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缓缓走下了讲台,一步步朝失控的秦屿走去。
“秦屿。”他停在秦屿面前,距离极近,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混乱的力量,直抵秦屿的灵魂深处,“看着我。”
秦屿涣散的目光,因这声呼唤而艰难地聚焦在他脸上。
“回答我,”陆昭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你在害怕什么?你在……逃避什么?”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商业巨子秦屿在考古学家陆昭面前,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脆弱而无助。
秦屿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看着陆昭近在咫尺的脸,那些混乱的碎片——城楼上的风、冰冷的玉玺、燃烧的宫殿、无尽的黑暗与等待——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防线。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信息量和情感冲击几乎将他的意识撕碎。
最终,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转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会议室,将一室的震惊与窃窃私语抛在身后。
陆昭没有去追。他站在原地,看着秦屿仓皇逃离的背影,眼中那抹深沉的平静终于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那是一种混杂着怜悯、决绝,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陈教授走上前,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陆昭,这……”
“他需要时间,教授。”陆昭打断了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也需要……面对真相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