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妩推开支摘窗。

她出神地望着外面。

不久之前，容翊还当着纪芸芸的面，说他会娶她做王妃。

彼时她没有想太多，迎着他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扫兴拒绝的话。

可如今……

不久前宣贵妃才敲打过她。

宋妩垂下眼眸，等容翊晚上回王府的时候，让厨房端了补汤给她，她亲自送过去。

容翊也听说宣贵妃派人来了一趟，自然也知晓那些画像的事。

或者说，早在他回王府后，就有下人第一时间向他呈上了那些画像。

容翊神色不辨喜怒。

他神色淡淡地问：“她呢？什么反应？”

下人斟酌着开口：“这……宋姑娘她没什么反应，叫人把这些画像收好后，就回房间了。”

容翊眼神微微沉了下来，“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是。”

这时，有下人过来通报：“王爷，宋姑娘来了。”

宋妩进他的书房不需要通传，这下人是跑着来“通风报信”的。

就在他这话说完没多久，宋妩已经端着补汤送过来了。

宋妩抬眸，便看见容翊正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拿着一卷书，神色淡淡。

“王爷。”她柔声道。

容翊“嗯”了一声，吝啬于多说一句话。

宋妩端着补汤过去，“您这几日处理公务辛苦了，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补汤，您尝尝？”

容翊放下那卷书，迎着她有些期待的眼神，微微一顿，接过来，尝了一口。

“还可以。”他冷淡地说。

宋妩心下松了一口气，目光看见被他搁置在一旁的画像。

尽管心中有些失落，但她仍然记着自己与宣贵妃的约定，“王爷，您看过这些画像了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在她问出这句话后，容翊周身的气息都冷冽了不止一个度。

“何事？”他嗓音微冷。

宋妩斟酌着开口：“这到底是贵妃娘娘的一番心意，您也是时候该选一个王妃了。”

至于她……能留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容翊放下手里的书卷，“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宋妩以为他这是拒绝的意思，还想要再劝说：“王爷……”

容翊冷冷地打断她，“等未来的王妃过门后，本王会放你离开王府。”

宋妩怔住，“王爷……”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恍惚地看着他。

寻常人家在正妻过门之前都不会先有小妾，顶多就是通房。

而她连他的妾侍都算不上——毕竟他至今都没有给她一个名分。

所以严格来讲她现在顶多算是一个通房。

所以，他这是为了未来的王妃，连一个通房都不打算留在府中了吗？

宋妩嘴角微微苦涩。

但她垂下眼眸，始终不曾开口挽留过争取过什么，只是顺从地说：“是。”

“一切都听王爷的。”

她应该知道的。

天潢贵胄到底是天潢贵胄，怎么可能娶一个罪臣出身的女子做王妃。

她不应该抱有期待的。

宋妩离开时，眉目低垂，容翊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更不知道，她是否有哪怕一丝的不舍。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容翊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去想她。

事已至此，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清楚了。

她接近他就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哪怕这些天他对她真心以待，也换不来她一丝另眼相看。

她甚至都不在意他会娶别的女人做王妃。

容翊睁开眼，倏然脸色一沉，将桌上的砚台扫落，墨水溅了一地。

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王爷如此失态。

却是为了一个女人。

容翊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情，沉声道：“将书房打扫好，派人去通知她，本王今日不去她那里过夜了。”

他倒要看看。

她是否还有一点真心。

……

没多久，宋妩便得知了容翊今晚不打算过来的事。

她只在起初的愣怔过后，便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了。”

看了一眼下人战战兢兢的神色，宋妩不禁问道：“可是王爷还有话要你带给我？”

下人摇摇头，“没有、没有了。”

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说：“王爷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方才在书房摔了自己往日最喜欢的砚台。”

“您……要不要去看看王爷？”

宋妩一怔。

容翊心情也不好吗？

她是因为他要娶王妃了，那么他呢？又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还是说他并不满意宣贵妃给娶的王妃？

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吧？

宋妩回过神，看着眼前的下人。

“王爷心情不好，我也无能为力，你回去向王爷复命吧，就说我知道了，今夜不会给他留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