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该上朝了+番外(329)
沈语娇缓缓走向江瑀的棺椁,抬手不受控制地覆在表面,仿佛有电流穿透身体一般,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随后,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好似呼唤。
见状,江琛连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而沈语娇却仿佛再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似入梦般神情迷离,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容,那笑里盛满了满足与释怀,珍珠般的泪水倏地滚落,炙热滚烫的温度直直传递进江琛心底。
“娇娇,娇娇......”江琛扶住她的双肩轻轻晃动着,“醒醒,醒醒!”
急切的呼唤声不断传来,木槿和祝余闻声赶来,只见陛下一脸焦急地晃动着皇后的身子,而皇后却仿佛着了魔似的对着献帝的棺椁流泪,两人不免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却又对视一眼双双退缩。
见她似在这种状态里越陷越深,江琛心急如焚,下意识喝出声:“沈语娇!”
仿佛有什么破碎一般,沈语娇只听耳畔传来如玻璃碎掉的清脆声响,随后是江琛急切喊她名字的声音,她的双目逐渐清醒:“江琛......”
这是她昏倒前和江琛说的最后一句话。
“回禀陛下,娘娘的情况愈发不好了,恕臣等实在无能为力。”
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院院判,江琛已然失去了回应的能力,他坐在凤床的脚踏上,手中虚虚牵着沈语娇的手,双目失神地看向前方,却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自豫陵回来后,沈语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以他无法挽回的趋势而持续着,他直觉那日在豫陵沈语娇身上绝对发生了什么他所无法知晓的事,但沈语娇自打回宫便沉睡至今,从未复醒,他连亲口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逐渐消瘦,连带着将陛下的精气神也给带走了,木槿每天看着这一对夫妻止不住流泪,祝余也深感无力,帝后已是大夏最尊贵之人,但一切发生在他们眼前之时,所有人却仍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前朝事务繁琐,但贺知琚从未将前朝的政事带入宫中,永安长公主请动了毅国公夫人,两人撑着皇后倒下的后宫,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打扰到琼华宫,直到这一日——
“陛下,陛下!”贺知琚刚一下朝便往琼华宫的方向而来,祝余瞧见他难得失了稳重颇为讶异,但还是上前将人拦了下来,贺知琚见状压低声音:“我找到了闾丘大夫。”
听到这个名号,祝余也不再犹豫,转身便入了内殿。
片刻后,江琛被他搀着来到正殿,在瞧见那鹤发童颜的白袍谪仙之时,江琛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还是闾丘大夫转身后瞧见呆愣在原地的他,缓缓开口:“陛下,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自打北疆一别,已经数年,江琛却毫无久别重逢的欣喜,他上一场见到闾丘大夫,是听他宣判江瑀命不久矣,而今再见,他虽心底抗拒,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只有他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皇后她......还请先生移步为皇后看诊......”
江琛作揖请求的话被闾丘大夫打断:“娘娘的情况,草民已然知晓,今日草民前来,是来见陛下的。”
闻言,江琛神情焦急:“可她——”
“娘娘这是......从来出来,到去处去。”
闾丘大夫把他的迫切看在眼里,却只是轻轻缓缓地吐出这一句来,在场之人听着皆觉得此话说得没头没尾,江琛却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怔愣在原地半晌。
“先生......说什么?”
“看来陛下是懂了。”
饶是闾丘大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江琛的心底却仍旧翻涌着不可置信的惊涛骇浪,眼看着两人的情状,祝余极有眼色的将众人都给带了出去,把大殿留给二人。
“先生如何会知晓?”
“天机不可泄露,”闾丘大夫笑容淡淡,“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数年前,在下当日也是为皇后娘娘而来,那时,在下便曾明言,我是为一段因果缘分而来,如今,缘分将尽,因果轮回,在下是来向二位告别的。”
分明是告别的话,却没由来地给江琛心底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望向寝殿的方向,朝着闾丘大夫再次郑重一礼:“那......还请先生告知,她......何时会走?还会回来吗?”
闾丘大夫微微眯起双眼,摇了摇头:“因果轮回,归置本位,已经闭环的事物,如何还会再次循环往复呢?至于何时......月圆月缺终有时,陛下应当明了。”
江琛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半晌:“是指......这孩子?”
“不可言说。”
“那——”江琛作深呼吸:“那我呢?”
闾丘大夫因着这问题,竟是展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自然也是如此,因果了结之时,便是一切回归本位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