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房间全是统一标准的客房布置，程经年所居住的主卧，要是不看独立卫浴，只有床头放着的登录器头盔能分出点区别。缪林最后选了他对面那间，毕竟在学校宿舍住对门套间住习惯了。

等到两人双双换完衣服下楼，两个机器人已经收拾完桌上的杯碗，小潘正在开窗通风，新鲜空气让室内的温度都低了下去，缪林刚迈出楼梯，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程经年抛来他的外套，要是缪林不动的话落点刚好，只可惜黑发的辅导员一通乱动弹，最后被罩了一头一脸。

“等回来我们去三楼，不待在楼下。”等缪林费力把脑袋和双手从正确的地方伸出来，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程经年对一楼通风指令的解释。

程经年看起来有点高兴，是那种，小巧思终于有人分享的快乐：“三楼的设计很有趣，是我选定这家工作室的原因，等回来带你去看。”

缪林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又看看自己刚换完的衣服，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

“这附近应该有卖饰品的流动小摊，如果没有，还有一条街专门卖这些，”程经年推开门，在晴朗的雪夜里回头，向搭档发出邀约，“一起走吗？就当散步。”

缪林把手搭进他的掌心。

碎钻一般的行星环横亘整个夜空，在他们头顶闪烁着，白霜星的冬夜气温维持在零下十度左右，但也已经足够一场雪不融化，新雪的表面在光线的照耀下，同天上的星河一样闪烁。

程经年牵着缪林，两人一前一后，从雪地里快步走过，破坏了平整洁白的雪面，留下一串独属于两人的脚印。

缪林突然觉得好快乐。他要很努力，才能让笑声不要从身体里悄悄溜出来。

“还能再快一点吗？”程经年回过头，他的银发被雪光和星光映得如同真正的白银铸造而成。

缪林很用力地点头：“嗯！”

……

五分钟后，缪林想掐死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己。

他以为的快一点：在夜色下的雪地里奔跑，如同电影的长镜头。

实际上程经年的“快一点”：五公里拉练。

开跑大概四百米，缪林就不行了，呼吸已然紊乱；等到小区门口，他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跑了，任凭程经年怎么拉怎么劝说都不听，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程经年好声好气：

“我们不跑了，你先从地上起来，行吗？”

“我们不跑了，你先从地上起来，行吗？”

咦？

缪林呆呆抬头，一道女声和程经年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难不成有另一个人被迫拉练，在冬夜里他碰上难兄难弟难姐难妹啦？

他转头望去，看到一整支动物大军。

一名穿着很酷的黑色机能风长羽绒的女性，留着正红色的妹妹头，五官也如同打扮一般，冷酷且美丽。

而这位酷姐，手里牵着两大一小的黑白狗，怀里抱着一只牛多奶少的黑白猫，肩上站着白底黑斑点的猫头鹰，身边还浮着三个笼子，里面有一黑一白两只豚鼠，还有一只在嚼干草的黑眼圈的白兔子。

这位疑似奶牛配色狂热爱好者的酷姐，原本正低着头哄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雪橇犬，听到人声也抬头望来，似乎想寻找哪位遛宠人和她一样投缘。

奶牛猫打了个哈欠，伸爪子去够猫头鹰玩，全然不顾人类之间的微妙氛围。叼着边上阿拉斯加牵引绳的边牧呼哧呼哧喘着气，疑似发出嘲笑。

缪林一时间僵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该比狗先起来，还是等狗起来自己再起来。尴尬对视中，他突然听见一声幻觉般的钟响。

完蛋，时间过五秒了！！我真不是乱看别人隐私的变态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啊！！！

缪林眼前一黑。

……

再睁眼时，他处在一个熟悉的空间里，四方都是口口，一把硕大的红锁屹立在他眼前。

缪林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

在过去的一个学期里，他陆续动用过十数次阅读器，一部分是为了看缺勤的学生到底是真病了还是睡过头，另一部分也是试探阅读器的功能——毕竟这东西压根没有新手引导。

最后实验的结果是，普通的、不会涉及红锁的情节读取很快，几乎一闪念就可以看完，但是代价是头痛，吃星际改良过的止痛片也无法阻断。

麻烦的是红锁情节。这代表在阅读目标过去或者未来24小时里，发生了不可描述的脖子以下行为。而一旦读取到此类内容，缪林的身体会呈现昏迷状态，而意识会被困在阅读器空间内，直到抠完所有屏蔽用的“口口”，红锁才会自然解除，放他离开。

缪林用这个功能救下过一个来请假的alpha学生。学生以为是家里人重病，急急忙忙请假回去陪护，结果缪林从阅读器里看到他上船就被迷晕，紧接着就作为弟弟的替嫁，被送到豪门老男人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