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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又一个同性恋被送进来,他们面临的就是无休止的电击,和永无止尽的折磨。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他们“矫正”,让他们能够和“正常人”一样,喜欢异性。
陈叙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还是因为林南。
当年陈叙跟着谢尧玉去了京市,把林南一个人丢在这里,他本以为自己给了钱,林南就会安安稳稳地继续过日子。可他忘了,忘了林南是一个同性恋,还是一个曾经和他在一起同居过的同性恋。
这在当时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陈叙不知道林南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听说林南被人抓去了同性恋矫正所,说要把他变成正常人。
那时候陈叙正准备和霍城去国外,那是他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找林南。他想,反正最久半个月也就回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这是陈叙做过的第二后悔的决定。
因为他在回来后发现,林南已经不是林南了。
他们说,林南想逃,所以他们就把林南给关进了地下室,用铁链锁着他。
他们说,林南太倔,不管怎样“治疗”都不肯低头,所以他们就加大了“惩罚”力度,于是林南的腿就这样被电坏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就连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截肢。
他们说……
他们说的太多了,多到陈叙每听一句,脸色都要白上一分。
而当他再一次见到林南的时候,林南看上去就像是失了魂,甚至在陈叙靠近的时候还会产生生理性的反胃。
于是陈叙逃了,非常可耻地逃了。
他逃回京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了整整两个月。可当他再一次回到这里去找林南的时候,林南,已经不在了。
林南死在一间狭小又阴暗的出租屋里,里面终年不见阳光,门一开,就是一股扑鼻的霉味。
陈叙还记得,床单是灰色的,却被鲜血染成了褐色,散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林南已经躺在那儿很久了,大概有一个星期,直到陈叙过来找他才终于被人发现。
他也还记得,林南的身体抱起来的时候竟然是软的,摸上去却是冷的,但是和他一贯偏凉的体温不一样,那是一种像是在冰窖里放了很久的冷。这种冷深入骨髓,让人寒毛直竖。
有那么一瞬间,陈叙甚至在想,就这样一直抱着林南也挺好的。
可是,当他落泪的时候,林南却不会再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对他说上那么一句,“小叙,不哭了。”
……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早?”陈叙反问自己。
矫正所的后台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能够撼动的,上辈子林南去世后,他借助霍城的力量,也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彻底将矫正所从栾市铲除掉。所以这辈子,他是准备早点把这个地方给毁掉的,这样,即便他不在林南身边,林南也不会再遭受那些。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早?
陈叙突然就有些茫然,他发现自己还是太无力了。
他没有钱,没有权,光靠他自己的这双手,想要去撼动这样的庞然大物还是太无力了。小说里那些重生就可以翻云覆雨的故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为什么呢?”他问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谢尧玉接到陈叙电话的时候正在和朋友喝酒,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笑了下,和朋友说自己有点事,出来接通了电话。
“是霍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温声问道。
陈叙放下笔,看着纸上自己记下来的东西,然后将目光移到了“苏渝城”上面。
“谢哥,你认识苏渝城吗?”
“苏渝城?”谢尧玉靠在栏杆上,皱眉思考了片刻,“你是说苏正道的那个儿子?”
苏正道,在京市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苏家和谢尧玉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来,这也是陈叙后来才知道的。
“对,你认识他吗?”
谢尧玉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答了他:“认识,你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陈叙上辈子和苏渝城也是打过交道的,不过也只能算是见过几面,并不熟悉。
他记得苏渝城在某次的宴会上和别人聊天,对方问了一句,和谢二少的项目怎么样了。因为那次宴会正好是林南来找他的那次,回去的时候还不小心和苏渝城撞了一下,陈叙才记得这么清楚。
如果陈叙没记错的话,那场宴会差不多是在陈叙到京市的一年后,那么按照时间推算,苏渝城口中的项目,大概率就是现在的这个时候,和谢尧玉签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