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闺正好(290)
“我听说…”
…
说话的人自以为声音不大,可却字字都落入了宣于渊的耳中。
他听到前头半截时还挺高兴,毕竟他既然回来了,就没想过要遮掩自己的意思。
他就是奔着玉青时来的,也希望玉青时能懂。
可玉青时装傻充愣一把好手,不知是装的不懂还是真的不懂,他往前走一步,她就能往后迅速退个百八十步,顺便再泼他一个湖的凉水,凉丝丝地冻彻心肺。
他倒是也不着急,毕竟都近水楼台了,什么时候捞月全看他的打算。
哪怕只是凑在玉青时的跟前逗逗她,他心里也是无言的欢喜。
可听着听着到了后半段,昨日被勉强压下去的怒火又开始死灰复燃。
昨日下手还是轻了。
应该直接掐死才对。
他的面上虽是没什么变化,可距离他最近的玉青时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怎么了?”
宣于渊勾唇轻笑,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
“只是突然想到个事儿。”
他视线微转从秦老太的身上滑过,见她没注意到自己,往玉青时的身边凑了半步,赶在她退后之前轻声说:“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玉青时一脸莫名。
“什么我怎么想的?”
“啧。”
宣于渊用胳膊碰了碰她的肩膀,笑道:“我总觉得该死之人自有寻死之道,到了时候就该送他上路,你说呢?”
依他和玉青时对彼此的了解,一旦薛强在此时出了差错,毫不费力就能猜到是对方下的手。
所以宣于渊也没想瞒着。
他没明说,可玉青时却瞬间领会了他的言外之意。
注意到玉青时沉默了下去,宣于渊瞳孔微缩眉宇间笼罩上了一层掺杂着不满的警惕。
“迟迟姑娘。”
“你之前杀猪的时候可没手软,怎么对上薛强,你突然就这么仁善了?”
玉青时还没来得及接话,他刚刚还满是笑的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板得跟青石板似的,邦邦硬。
“你为什么心软了?”
“难不成你跟那小子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他说得一本正经,字里行间还透着一股诘问的理直气壮。
活像是个被背叛的小媳妇儿语态。
玉青时被他这模样这语气雷得外焦里嫩,足足懵了好一会儿,才一言难尽地说:“于渊。”
“不胡说八道你会死吗?啊?”
第197章
一刻钟后。
宣于渊脱了鞋光脚踩在泥地里,手上动作快如闪电般地拽住秧苗的茎秆顺势往上一拔,带起一连串的泥的同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极为不满的声音。
“迟迟!”
玉青时恍若不闻自顾自地低着头干自己的。
宣于渊意味不明地横了她沉默的侧脸一眼,吭哧吭哧地抓着手里缀满了泥的青翠秧苗跑到她的身边,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往外挤:“玉青时姑娘。”
“你为什么不说话?”
玉青时动作微顿,落在眼前那张俊脸上的目光布满了说不出的一言难尽。
她挑起一边眉梢,头疼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宣于渊磨着后槽牙低低冷笑。
“说说你跟薛强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儿?”
“或者是…”
“或者是你再胡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脑袋摁到地里去。”
对上玉青时冷若冰霜的视线,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宣于渊莫名就有点儿说不出的怂。
他下意识地吸了吸气,有些气急的横着眉说:“你俩当真什么也没有?”
玉青时…
这事儿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她心情复杂地白了宣于渊一眼,没好气道:“我跟他能有什么?”
“那你怎么…”
“于渊。”
玉青时面无表情地把手中拴成了一捆的秧苗扔到脚步,不引人注意的一声闷响及时打断了宣于渊的胡搅蛮缠。
耳边终于是清净了些,玉青时说不出什么滋味地吁出一口气,冷冷道:“就他现在那样儿,迟早能把自己作死,费那个劲儿做什么?”
“真当自己是杀猪的?”
“年关还没到你就开始着急磨刀?”
薛强的所为的确让玉青时很恼火,但是她并不想亲手送薛强上路。
许是被宣于渊纠缠得烦了,她忍着不耐道:“我爹刚过世不久,我娘就被大伯一家逼着分家单过,那时候元宝还小,奶奶年纪大了,我娘经年累月地养着病,日子过得很艰难。”
这是玉青时第一次说起过往之事。
明明是格外艰苦的晦暗,她提起时的口吻却平淡得仿佛是一缕不起眼的轻风,轻描淡写间全是不可说的淡然。
宣于渊猛的一怔,万般到了嘴边的叨叨都被迫咽了回去,默了半晌化作一声轻轻的:“然后呢?”